無邊的黑暗湧了上來,彷彿一次無夢的安眠。
然而在黑暗深處,突然有一線溫暖平靜的光輝亮起,製造出了小小的庇護之地。
光芒照亮的區域內,浮現出了賽琳娜·格爾分的身影,以及周圍一小片地面上搖曳的草葉和不知名花朵。
賽琳娜皺著眉,看著自己腳下的花草,她無法從這小小的光亮中分辨出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這裡可能是庭院草坪的一角,也可能是某處屋後的空地,甚至可能是一片廣袤的草原,黑暗掩蓋了整體的真相,夢境提燈的光明只能讓她窺見到身邊不足五米的狹窄空間。
巨大如山嶽的上層敘事者不見了,那個詭異的“杜瓦爾特”不見了,廢棄的平原不見了,甚至連域外遊蕩者也不見了。
賽琳娜略有明悟——她的心智應該是被困在了深層意識的囚籠中。
只是不知道高文那邊情況怎樣……作為強大的上層敘事者,祂應該不會被這種局面所困吧?
賽琳娜稍稍提高了手中的燈籠,試圖看清更遠一些的地方,然而那黑暗就彷彿某種有形的帷幕般籠罩在周圍,絲毫不見後退。
突然間,從黑暗中傳來了杜瓦爾特的聲音:
“看到了麼……對我們而言,這就是我們這個世界最初的模樣……”
賽琳娜手持提燈,另一隻手瞬間勾勒出了防護心智的符文,她警惕地四周觀察,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只有聲音在繼續傳來——
“有限的真相……有限的世界……有限的真實……
“我們在你們預設好的舞臺上誕生,繁衍,發展,我們開墾,建造,我們創造,鑽研,我們也有我們的英雄,有我們的故事,有我們的國王和騎士,有我們睿智的學者和勤勞的人民……
“我們是如此怡然自樂地生存在這個舞臺上,忠誠地按照劇本生存著,我們曾認為自己是幸運且富足的——但那隻不過是因為我們距離這個盒子的邊界還很遠。
“在接觸到柵欄之前,沒有人意識到我們是這個世界的囚犯。
“偉大的造物主啊,你體會到了麼,體會到我們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時的感覺……這一點點燈火讓你看到了腳下的花草,你便可以樂觀地想象外面還有一整片廣袤的草原,但事實上呢?
“文明的燈火擴大了,黑暗之外……什麼都沒有!!”
驟然間,籠罩在賽琳娜周圍的黑暗帷幕散去了,夢境提燈散發出的光輝前所未有的明亮起來,在那突然擴大的光芒中,賽琳娜周圍能夠看清的範圍迅速變大,她看清了腳下那片草坪遠處的景象,看到了自己此前並未看到的東西——
一個籠子,一個巨大無比的鳥籠,鳥籠底部鋪著一片小小的草坪,她就站在這個鳥籠中央,只需再往前走幾步便會撞在細密的欄杆上。
而欄杆外,是一片絕對的虛無。
賽琳娜靜靜地聽著黑暗中傳來的聲音,靜靜地看著這個將自己困在其中的鳥籠,輕聲打破了沉默:“所以,你們心存怨恨……”
“不,我們心存感激……因為至少,是你們創造了這個世界,至少,是你們讓我們在這裡生存繁衍了上千年……但偉大的造物主啊,走出囚籠是每一個智慧生命的本能,這一點你們考慮過麼……”
“其實你們本就可以出去,”賽琳娜突然說道,“這只是一個階段性的測試,沙箱中的測試者們只是被洗去了記憶,你們本就在現實世界有著自己的生活和身份,如果我們早知道你們被困在裡面會有這麼嚴重的心理問題,這個測試可以結……”
“不,您還是沒有明白……”黑暗中的聲音逐漸變得冰冷起來,賽琳娜看到有許多暗紅色的光芒在遠方浮現,隨後那些光芒便拼湊成了無數眼睛,眼睛後面則浮現出巨大的蜘蛛軀幹,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