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那張嘴一如既往處於欠抽和極端欠抽的隨機狀態,要是放在往常,這時候高文肯定已經拎著開拓者之劍準備把這貨拍牆上了,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與琥珀拌嘴。
因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他甚至有心情和琥珀討論一些比較正經的問題:“你知道那個魔法陣有多大價值麼?”
“多大價值?”琥珀眨眨眼,平心而論這位半精靈小姐對於自己的魔法造詣還是頗為自信的——她很相信自己在相關領域一竅不通的程度,所以對此承認起來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我連那上面用了幾種魔法符文都看不明白,我哪知道有多大價值……”
高文真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坦誠,頓時差點噎死過去,但好歹上輩子經歷過網路時代,再貧的人也見識過,所以很快調整好心態:“那麼我換種方式問你——如果魔法變成一種每個人都能使用,或者每個人都能‘借用’的東西,你說這種技術能有多大價值?”
琥珀頓時愣住了,足足半分鐘後她才不敢置信地說道:“你是說……那個魔法陣可以把每個人都變成魔法師?你該不會是這兩天看太陽太多被曬暈了吧?”
高文沒有搭理對方話語中的欠抽部分,而是心情很好地搖搖頭:“它當然沒辦法把每個人都變成魔法師,但卻有可能讓每個人都接觸到超凡領域。我猜赫蒂恐怕都沒有真正意識到那個法陣的意義,它不僅僅是‘一個蹩腳施法者用基礎符文拼裝出了大型法陣’那麼簡單,它最大的意義是一種突破,一種在‘泛用、通用、易用’上的突破。為了讓自己毫無魔法天賦的女兒也可以接收魔力,那位野法師讓自充能法陣可以對任何耗魔單元提供恆定且可調的魔力輸出,而在此之前……世界上任何一個大魔法師都沒有這方面的概念,因為那些大魔法師們一向是用自己的手來完成這個過程。”
琥珀感覺有點不理解高文的思路:“用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到對魔力的自如控制,這不是比那個野法師要藉助一個巨大的法陣才能達成類似目標要厲害很多麼?”
高文看著琥珀的眼睛:“山地巨猿用巴掌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拍碎棕熊的腦袋,但人類卻需要一把戰錘才能做到同樣的事,你認為哪個更厲害?”
琥珀:“……誒?”
高文沒有搭理陷入驚愕和思索中的琥珀,而是站起身,來到了帳篷門前。
那位無名野法師所留下的寶藏不僅僅包括一個魔法陣,還有他留在筆記本中的大量研究記錄,作為一個在施法能力上極端受限的“弱者”,他不得不用計算和先進理念來彌補自己的短板,而他的研究筆記中處處都留下了這方面的影子,高文在第一次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都感到了深深的驚訝,他甚至不相信那些東西是一個生活在矇昧壓抑的中世紀的人所能留下的。
自動執行,相容傳輸介面,“傻瓜式”外部控制,基於幾何學的符文排列規律,符文簡化公式……
如果沒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開闊眼光,以這個世界大多數人的觀點,這些“笨拙者的掙扎”恐怕統統會被掃到垃圾堆裡,因為任何一個達到中階的施法者都能直接憑藉各種超魔技巧來跳過野法師筆記裡記錄的那些步驟——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讓不會魔法或魔法天賦低下的劣等人也能控制魔力”這種異想天開的事。
那些憑一己之力揮舞火焰與雷霆的大魔法師們或許值得畏懼,但在高文看來,直到一個蹩腳的野法師將魔法作為一種工具從“個人天賦”上剝離開來,解放了自己雙手的的那一天,這種神秘而強大的技藝才真正得到了昇華——它從拳頭變成了棍棒。
就如人類第一次將石頭綁在木棒上,用這把粗糙的戰錘殺死比自己強大數倍的野獸,這是一次飛躍。
然而遺憾的是,這個世界經過了千百年,人類仍然在製造戰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