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過義父，老李頭，佩服過他的輝煌生涯，也把四十來歲的昔日將領貶得一無是處過，可數年相對，他極少叫李辭淵&ldo;爹&rdo;。

一言既出，李辭淵先為之詫異片刻，旋即大步踏來，解下腰間的短劍遞給李卻霜：&ldo;當年大帥送我的佩劍，給你了!&rdo;

他顫抖著手不去接：&ldo;爹，我……&rdo;

&ldo;聽你賀蘭哥哥的話。&rdo;李辭淵強硬地塞過去，接著義無反顧地轉了身。

天剛矇矇亮，一聲開拔令下，昨夜拼殺過的舊部們跟在了李辭淵後頭與前行的路背道而馳。李卻霜大睜著眼，沒有力氣阻止眼淚一直落。

賀蘭明月縱馬上去：&ldo;四叔，我傷得不重!&rdo;

李辭淵上下掃他一眼道：&ldo;但若今日再添新傷恐怕這條手臂就廢了!孰輕孰重你難道分不清麼，我昨晚怎麼與你說的?&rdo;

翌日天一亮就行軍，花穆率部堵截，則大部隊從山谷背面離開，而西軍舊部隨李辭淵在山谷外守住敵軍，為他們開闢一條血路‐‐

聽上去的確可行，但任誰都知此次殿後不同之前，要再想盡數脫險恐怕太難了。

賀蘭明月咬了咬牙：&ldo;你就……真要如此一意孤行?&rdo;

&ldo;你知道我的執著是什麼，明月，所以我的事你要掛在心上。&rdo;李辭淵說著說著看了眼林商離開的方向，&ldo;霜兒自小流浪，日後安定了幫我照顧好他。&rdo;

賀蘭明月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他只覺心臟被攥緊，滿眼都是血紅：&ldo;四叔，你還沒有看到父親冤案昭雪……你要活著!&rdo;

&ldo;哈!&rdo;李辭淵大笑，&ldo;你道我真在乎小皇帝一紙詔令嗎?就算天下誤會他是反賊，我的心也不會變。&rdo;

&ldo;可你等了那麼久‐‐&rdo;

&ldo;不錯，我東躲西藏太久，付出任何代價也要換大帥英名流傳千古。比不上昔年獨困一隅，希望我已看見了。&rdo;

話已至此似乎說什麼都沒用，賀蘭明月喉頭微哽：&ldo;希望?&rdo;

&ldo;你會做到的，明月，你一定要等到那天。&rdo;

而軍人一生戎馬，若真有某日拼到精疲力竭戰死於黃沙戈壁之中，魂魄歸於故里杏花枝頭，也是得其所哉!

李辭淵言罷揚鞭朝向山谷入口衝出。

賀蘭明月在原地呆愣好一會兒，見他久久無法回神，身側唐非衣不忍打斷過分沉重的氣氛道：&ldo;我們還出發嗎?&rdo;

&ldo;我想去幫他，&rdo;賀蘭明月喃喃道，&ldo;可我若去了，他一定會生氣。&rdo;

唐非衣道：&ldo;他希望你活下去。&rdo;

&ldo;這是一條死路。&rdo;

&ldo;所以生路，他要你替他走完。&rdo;

賀蘭明月望向黑壓壓的一片殘兵。

他們大都跟隨李辭淵從西軍到了銀州城，他們才是徐辛口中的&ldo;西軍精神不滅&rdo;。今天過後，西軍是否還存於世呢?賀蘭明月懷疑自己能否接過這條擔子，前幾年李辭淵都幫他扛了，他不知道沉重。

&ldo;天下之師&rdo;聽起來榮耀，但分到自己肩膀時只是幾百、幾千的人命，壓得喘不過氣來。

賀蘭明月目送他們拐過岔道，轉頭對唐非衣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