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明月不語,心口劇烈起伏,不在乎高景是否能感知。
這是他沒想到的後果,那些&ldo;藥&rdo;來自於給高景診治眼睛的醫生。對方提醒過他們是藥三分毒,可高景說無所謂,須成事必要鋌而走險。這份狠著實令賀蘭明月驚訝了,以至於連安慰都無法成句。
高景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又道:&ldo;現在怎麼樣了?&rdo;
語氣鎮定,表情也毫無傷感,賀蘭不知高景沉默時想了什麼,是否和他一樣亂,只好順著答道:&ldo;陛下來了,發過一通火,叫人去搜了巢鳳館。不知他們弄出什麼動靜出來,聽北殿好像有點亂‐‐&rdo;
&ldo;你沒去跟著?&rdo;高景眉梢一挑,拿目光撩他。
有一瞬間,賀蘭明月錯覺自己的心跳漏拍,停了片刻,他才找回理智。明知高景看不見,他仍垂著眼皮把高景的手塞回了被褥:&ldo;我一直在這兒守著你。&rdo;
&ldo;……&rdo;
&ldo;怕你醒了找不到人心慌。&rdo;他繼續道,語氣是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和,&ldo;那麼大的事,我也不放心……換別人來。&rdo;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們私下裡再沒用過敬稱,彷彿就心貼著心聊。高景不是他的主子,但要他哄著寵著,他見不得高景半點不好,見不得高景皺眉難受,只是這些話賀蘭說不出來,不管高景會怎麼想,他太僭越了。
聽了這些話,高景嘴角終於有了笑意,很淺又很深,一路淌進了心裡。他道:&ldo;這麼躺著也不是辦法,走吧,咱們去北殿瞧瞧。&rdo;
賀蘭明月道一聲好,伺候高景穿靴更衣。外間守衛的內侍見高景醒來,還能下地,不必賀蘭明月叮囑什麼,立刻去北殿通報。其餘人也亂成一團,眾星拱月地圍著高景,幫他整理妥當,這才起駕。
按制侍衛都該在主子身後跟著,賀蘭明月卻伸出一隻手臂,叫高景穩穩地扶著他:&ldo;殿下,小心臺階。&rdo;
高景嘴角微翹,除卻蒼白得毫無血色的一張臉還帶著病氣,再沒有半點弱勢了。
從搖光閣到北殿的路不好走,迴廊彎曲,還要經過一座寬闊的庭院。白天這邊是亭臺樓閣的秀雅景緻,入夜了卻陰影幢幢,提著燈籠也照不出多遠。
正殿外守衛森嚴,賀蘭明月隨高景甫一踏入,先聽見了獨孤皇后的呵斥。
&ldo;賤人,私通親王,謀害陛下,如今還有膽子在北殿喊冤?!&rdo;
高景腳步一頓,茫然地望向賀蘭明月。巢鳳館那邊的事高景雖聽他說過,但怎麼就落到了謀害陛下這項大罪上,他不明白。
賀蘭明月不便開口,乾咳了兩聲扭過頭。正巧阿芒過來,見他攙著高景,侍女明白高景眼疾發作,連忙扶住了他,旋即附耳去小聲地把林商如何搜查巢鳳館,如何在密室中發現扎著皇帝八字的小紙人一一道來。
高景面色發白地看向賀蘭:&ldo;你……&rdo;
賀蘭明月垂眸,還未來得及說話,獨孤皇后已然見了高景。她疾步走下臺階,面上淚痕猶在,捧住高景的臉:&ldo;景兒,你醒了!奸人害你,所幸老天保佑‐‐&rdo;
他們母子鮮少有這般的親近,高景猶豫之下,腳步往後輕輕地退了。
注意到他的抗拒,皇后不再勉強,高景問:&ldo;父皇在哪兒?&rdo;
&ldo;他見那畫像傷心,正在偏殿中歇息,稷王相陪。&rdo;提及皇帝,獨孤氏又忍不住垂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