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甫入,便有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滿座約三四十人環壁繞坐,恰在中間圍出了一個圓形的圈子,此時正有六位窄腰長袖的舞伎在樂工的伴奏中拯飛袖的跳著一曲軟舞中最讓人歡喜的《拓枝》
樓外寒意浸骨,樓內溫暖如春,絲竹管絃,美人如玉,酒香飄飄,正是好一雷熱鬧風流景來
唐松進來時,恰值這一曲《綠腰》堪堪作結。見是他到了,高踞尊位的陳一哲手撫白髯站起身來,“今日歡會,若是少了你未免有遺珠之憾,小友姍姍來遲少時當自罰三樽……”
笑著說完這番話後,陳一哲朗聲向樓內眾客紹介道:“此乃北地才俊上官黎,年紀雖幼卻是胸藏錦繡,其人達觀率意諸位且多親近親近……”
今日座中之客皆是江南各州名士,地方上都是被人捧慣的,此時聞唐松是自北地而來,兼且年幼而無名,不免就對他有了幾分散漫之心,是以雖有陳一哲如此紹介,眾人也無甚熱情。
在經歷了神都洛陽一連串的驚濤駭浪之後,如今的唐松再不會隨意便因人而喜,因人而憂,雖然還不曾達到寵辱不驚的境界,但行至之間自有了一份經世事磨折後的安閒清淡。
拱手向樓中眾客行了一個團禮後,唐松輕淺笑道:“自那日在小陸大人府上偶識以來,只道哲翁便是清閒淡素。今日適逢盛會,方知哲翁於五柳先生之外尚有孔北海之遺風……”
所謂“五柳先生”便是前東晉朝著名隱士陶淵明瞭,而孔北海則是三國時名士孔融。孔融讓梨的故事固然是膾炙人口,但其人之性格卻實在說不上謙恭簡讓,好抨議時政,好激烈言辭,最終也因此觸怒於曹操而被殺。
耳聽唐松居然將江南名宿陳一哲比之於孔北海,座中賓客好奇之餘皆凝神來聽,一對間樓中安靜了不少。
“噢”陳一哲捻鬚而笑,“小友此言何意?”
“昔孔北海有言曰:座中佳客滿樽中酒不空人生無憂矣……”此言豈非便是哲翁今日之寫照……”
唐松只是稍一提及,眾客便自然想起那孔北海除了好抨議時政及激烈言辭之外,尚有好客之疾,這兩句話用在此時此地真是再合宜不過了。
聞此言,陳一哲手撫白髯爽朗大笑,“某素日尚清靜是因無佳客。但如今日這般佳客滿座,樽中美酒不空,人生何恨哉,小友此言深得吾心……”
陳一哲說完,早有一邊等候不及的張旭起身來拉了唐松共坐一幾,邊為他斟酒,邊隨。紹介起座中諸客來。;
經他一番紹介,唐松才知童子書史此前所言不虛,今日滿座眾客果然都是在江南各州享有大名之名士,觀其年齡大約都在四旬上下,舉止之間比之他在神都見到的那些官身名士們少了幾分拘謹,多了些率性的風流。
張旭粗略的紹介完,唐松笑道:“這許多名士居然能與同一日間彙集此地,真是難得的巧機緣,伯高,你今日可需收攝些,莫要宴飲未盡先發了狂疾”若然如此可是好生沒趣……”
“哲翁早就叮囑過的……”張旭渾不在意的一笑後復又轉回了之前的話題,“今日名士雲集那是什麼巧?他們邀約同來是為了文社之事……”
唐松端著酒樽的手頓了頓,“文社?”
“正是”張旭將半個身子都依在唐松身上,混沒有一點正形兒,“這數月之間先是《正心集》喧囂塵上,隨後更有《珠玉集》掀起漫天狂潮。
不管《正心集》的四世家與《珠玉集》的唐松之間有什麼齷齪二者皆出於北地總是不錯的……”
說到這裡,張旭嘿嘿一笑,“多年來江南文運本就不如江北,如今這兩集一出更是將江南士林壓的喘息都難,座中這些人皆是江南各州士林之翹楚人物,目睹此狀焉能不急,因就有了結文社振江南士林聲勢,培育後進的想法,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