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唐時的科考雖然是為大唐朝廷選拔人才,但若論其規模和考生來源,卻實實在在是一場涵蓋了東亞和中亞的超大型考試。
因為這個緣故,此刻唐松匯入的貢生洪流中就不僅有黑頭髮黑眼睛的唐人,還有那些深鼻高目,乃至頂著一頭金髮的胡人,浩浩蕩蕩,五花八門。
要說相同之處,唯一的就是不管這些個貢生們從那裡來,又是什麼樣的膚色髮色,在今天這個時刻穿著的都是一身遙�廊宸��
有唐一代,每次的新進士放榜都是京城的一大盛事。尤其是放榜之後的賜宴、題名、新進士們跨馬遊街,選探花郎遍遊京中名園尋訪名花等等舉動都可謂是舉城同歡。
眼見著貢生們在北城的街道上逐漸匯成了洪流,見多識廣的神都百姓也就知道這又是新一度的放榜之期到了,當下不說那些個閒漢們,便是許多正經百姓只要是手頭上沒什麼要緊事兒的也都出了家門,走出坊門來看熱鬧。
尤其是家中有孩子在進學的更不會錯過這樣的盛事,怎麼教誨孩子努力向學?這可就是最鮮活的例子啊。
距離放榜的貢院越近,長街上逐漸彙集起的貢生洪流就越壯觀。而長街兩邊聞風來湊熱鬧的百姓也就越多。及至到了貢院門口時,簡直就是人山人海,熱鬧到了極處。
唐松出門的時間不算太早,所以他隨著洪流走到貢院門口沒等一會兒,便聽隆隆三聲鼓響之後,貢院那扇高闊近丈的朱漆大門緩緩開啟。
士子洪流中的喧譁聲頓時小了下來,眾鄉貢生不約而同的整了整身上的儒衫,端肅著臉色,保持著自發形成的隊形魚貫著透過那扇朱漆大門進入貢院之中。
繞過貢院門內那面繪著孔聖講學圖的寬大照壁,貢生們分成左右兩個方向彙集到了照壁背後的碩大場院上。
場院背後是大門,正前方是一排軒敞的堂房,堂房最中間的屋子裡照例供奉著至聖先師孔子的木製雕像。兩邊乃至於堂房背後的那些房屋便是貢院的公事房了。組織考試、判定考卷俱都在這些公事房裡完成。
至於碩大場院的兩邊,自然是一排排嚴格對稱、被隔分成許多小間的考房,也有稱為考棚的,這種稱呼自然是在抱怨那考房實在太小的緣故。
總而言之,整個貢院給人的感覺一則是大,二是莊肅沉穆。環境如此,再加上士子們的心理作用,幾千貢生聚集的碩大場院上自然而然的就鴉雀無聲起來,這與適才來時長街上的熱鬧喧譁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唐松也靜默著不發一言,但受周圍環境及人的刺激,他的心情也慢慢的緊張起來。
時辰到,主考官出來,獻三牲祭孔子,眾貢生們隨著遙向行禮,這些個儀式就不說了,總而言之在一系列繁瑣,但實實在在營造出莊嚴氣氛的儀式後。隨著那幾塊覆有明黃錦緞的大告示欄被抬出,今次科舉的最終結果終於要揭曉了。
唐時雖然並不禁絕民間服黃,但明黃卻只能是皇家專用,任何人僭越不得。這幾塊覆蓋著告示欄的明黃錦緞代表的便是天子的威嚴,眾貢生們注目於此,鼻息都不約而同的粗重了幾分。
當那幾塊明黃錦緞終於被取下時,儘管貢院裡有很多小吏在維持秩序,但場院上還是亂了。
這時,沒有多少士子還能保持洵洵儒雅的氣度,雖不至於抗膀子踢腿,卻是能往前擠的都往前擠。;
唐松掛心著柳眉,掛心著結果,也就沒像那些個這時還能做到慎獨計程車子那樣自覺的避往一邊,而是順著人潮往榜單處湧去。
初春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饒是如此,唐松到了榜單前時也已滿頭大汗。
但這時他卻顧不上掏出汗巾子擦拭,抬眼便往進士科的放榜名錄上看去。
武則天當政時期科舉放榜中尚沒有“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