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聽聞火神偶遊凡塵遺落了寰諦鳳翎,不想竟被錦覓錯拾,現下正好完璧歸趙。”
可見小魚仙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鳳翎先前確實是我拾到的,不過後來卻是鳳凰親手送給我的。我正待開口,天后卻急忙接道:“幸而尚在,可巧,可巧。”
諸仙連道:“今日正是吉日,水神得女歸,夜神得妻正,火神失物返,真真可喜可賀!三喜臨門!”
在一片迭聲恭賀之中鳳凰自座上起身,一步一步走至我面前,低頭看著自小魚仙倌手中拿過的鳳翎,羽毛一般輕輕一笑,又將鳳翎放入我的手心,“送出之物焉有收回之理……況,我遺失在錦覓仙子之處的又何止這區區一支鳳翎?如若要歸還,還請一併送返,不然……便索性一樣也莫還……”
鳳凰遺失在我身上的不止這一支鳳翎?
我心中一跳,言下之意……莫非,莫非說的竟是那六百年靈力?
是以,我一把攥緊那鳳翎,堅定道:“不還!一樣也不還!”剛剛才失了五千年靈力,可不能再丟六百年雪上加霜了。
鳳凰黃連一笑,悄然回身。
第三十八章
三四青竹梗,兩畦芭蕉葉,一掛草籽簾。不想這璇璣宮的後院只不過比我那水鏡之中的院落大上一半而已,我呼了口氣,拉過一隻竹凳倚了山牆坐下來。
石桌上一張宣紙被一隻水晶貔貅匍匐鎮壓,在夜風之中上下翻飛,不得掙脫,像一隻振翅的蝶,我從鎮紙下將它解救出來,拿在手上隨意瀏覽了一番,原來是一紙婚書,下角三枚落款,“太微”二字遒勁有力,“洛霖”二字飄逸清奇,最後“潤玉”二字行雲流水,卻透出些許不可言明的崢嶸風骨。
“這便是父帝與仙上訂立的細帖。”銀白的月光散落下來,中途被一片寬厚的芭蕉葉絆了腳,只餘一片模糊的陰影投在小魚仙倌的臉頰,泛出一種朦朧的溫暖,“四千多年前,仙上大婚前一夜所訂立,現下還要煩請錦覓仙子補上名諱。”
我捏了支細杆紫毫咬著筆頭想了想,在底下一筆一劃寫了自己的名字。
我寫字的時候,小魚仙倌一直低頭專注瞧著手邊紅泥小爐上煨著的一壺清茶,嫋嫋水汽之中不知在想些什麼,一身絹白的衣裳賽過皎月,白得叫人牙癢癢,生出一種恨不能將其玷汙的心情,我遂蘸飽了一筆墨,趁著小魚仙倌神遊之際在那白絹袖口畫了朵花。
待他回神時,木已成舟,我朝他眨了眨眼。小魚仙倌噙笑看了看袖口,倒不生氣,給我倒了杯茶,溫言道:“這花別緻生動得很,潤玉倒有許多這般單調衣裳,往後還要煩請錦覓仙子都與我添上些許顏色。” 小魚仙倌果然好脾性。
“好說,好說。”我捏了紫毫連連點頭。
今日夜裡出了天帝的九霄雲殿後,小魚仙倌便邀我前來璇璣宮小坐,說是前些日子我給他的晚香玉已抽芽打苞,不曉得今夜會不會開花。爹爹只是瞧了瞧我們,並無微詞,我便樂呵呵隨了小魚仙倌一併回來了。
璇璣宮同鳳凰的棲梧宮大有不同,白牆黛瓦,儉樸低調,除了個看門的小仙侍和一群不會說話的梅花魘獸,連個多餘的人影都沒有,夜色之中靜謐一片。
一隻大概不出月餘大的小魘獸現下正怯懦伏在小魚仙倌腳下,圓溜溜的眼睛警覺地瞪著我,我信手變了片白菜葉子,彎腰誘它,“乖乖,來嚐嚐。”好習慣要從小養起,一概偏食只吞夢魘可不大好,豈料我一片好意這小鹿卻不領情,不屑地將頭偏在一邊,小魚仙倌笑著觸了觸它的耳朵,方見那小獸彆扭轉過頭來,磨蹭兩步到我面前,猶豫了一下,視死如歸一般將那菜葉囫圇吞入腹中,我嘉許地摸了摸它的頭,讚道:“好乖,好乖。”
“潤玉並無甚稀罕神物可贈錦覓仙子,只這梅花魘獸,錦覓仙子若喜歡,便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