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雲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賈寶玉揹著夏金桂出了瀟湘館,耳邊鳳尾森森,龍吟細細,卻是滿目淒涼。“愛哥哥……”小時候這樣喚你,你總會回頭拉住我的手帶我到處走,可現在這樣叫你,你卻只是淡淡一笑,偶爾還會同其他姊妹一起笑話我卷著舌頭連“二”和“愛”也分不清。
湘雲怔怔地落下淚來,打溼了右臉頰上蜿蜒的疤痕,也打溼了她的心上的傷痕。
原來,就算沒了寶姐姐,沒了林妹妹,她還是會被別人取代。不過是個商戶之女罷了,還比不得薛家的勢力,也敢陷害冤枉她!好,真好!夏家,桂花夏家,等著瞧罷,夏金桂!
翠縷看著史湘雲無聲地哭泣著,神色悲傷欲絕,可突然間又變為猙獰可怖,心裡的震驚簡直無可言表。等史湘雲進了屋子,大力地關上門,她還怔愣地轉頭去看小紅。“姑娘,不會有事罷?”
“嗐,能有什麼事兒呢,你也擔了太多的心了。”
說著,小紅又掩了掩唇笑道:“你不知道,這‘桂花夏家’,後臺可大著呢,你家姑娘這親事呀,懸!”說罷,就笑著走出了瀟湘館。
夏金桂的後臺的確很硬。
賈家和夏家,那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可中間卻有人搭橋牽線,這人不是別家的誰,正是薛姨媽和薛蟠!
薛寶釵在宮裡當上了端太妃,那花費的銀子就跟流水一樣的在淌。賈元春至今還對薛寶釵滿懷著戒備之心,也是,面對踩著自己的頭上位的人,任是誰也沒那麼寬廣的胸襟。
這正是慎太妃樂意見著的。
雖然老聖人如今更樂意在薛寶釵和賈元春之間選一個出來寵幸,分薄了她的寵愛。可說到底,比起一人獨大,慎太妃自然更希望這倆姊妹窩裡鬥到死。她已經有了忠順這個兒子,又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何必再求別的呢。
如果說,薛寶釵沒進宮,那麼慎太妃可能還會繼續明裡暗裡地折騰賈元春。可既然已經有人代勞了,那麼慎太妃自然會把自己的尾巴藏藏好。她可沒忘了,如今執掌江山的,不是老聖人,而是聖上!
而薛姨媽在進宮去見寶釵的時候,聽到寶釵這話,也有些驚訝。她自然是知道賈家如今是什麼日子,不過是寅吃卯糧,入不敷出罷了。可偏偏,這府裡的開銷一日大似一日,王夫人為了想從薛家這裡借銀子,硬是腆著臉把寶釵騎在元春脖子上承寵的事情拋到了腦袋後面。
薛寶釵笑道:“媽媽別看姨媽如今這樣,等把銀子借到手了,她再不會講什麼情面的。哥哥如今既已經上進,自然咱們家也該從賈家搬出去為好。”
“話是這麼說,可也得你姨媽肯放人呀!”薛姨媽這麼說著,眉頭就皺到了一塊兒。王夫人是打得什麼算盤,寶釵知道,她自然也知道。無非就是看中了薛家的家財,想要借了去填她賈家的大坑。哼!白日做夢,這銀子若真借了,怕也是有借無還。
寶釵見薛姨媽這麼說,心裡便知道薛姨媽也早想搬出去了,只是念在姊妹情誼上,不好主動撕破了臉皮。寶釵笑了笑道:“媽媽怎麼不想想,不必咱們親口說這話,要讓姨媽主動開口才好呢。如今姨媽家正是急著用錢的時候,咱們家是萬萬不能借的,可料不齊別的人家肯借呢?”
“娘娘是說……林家?”
“媽媽這就想錯了,林家再怎麼有錢,也斷不肯借的。何況林大人聖寵正濃,咱們若挑起事端,沒得惹了一身腥氣。要我說,京城裡,也不獨我們一家做生意的不是?”寶釵說著,伸手撫了撫案上開得正豔的牡丹,“媽媽怎麼就不想想,那‘桂花夏家’瞧著,可也不比咱們家差?”
依著寶釵的意思,薛姨媽沒兩日就請了夏太太和夏金桂過來說話,正說著,香菱就在外面說:“二太太來了。”
薛姨媽笑著讓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