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錦衣衛指揮固然做不成,你想中今科的武狀元,那也休想了。”少年軍官默然不語,良久良久,憤然說道:“我這武狀元不考也罷,只是累了張大人的功名!”張風府道:“何況不止是掉了功名,只恐生命也未必能保。”那少年軍官顯得失望之極,冷冷說道:“張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張風府道:“你到外邊巡夜,除了樊忠一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準出入。你可不許輕舉妄動。”那少年軍官道:“在你大哥,不,在你大人的手下,我就是敢‘輕舉妄動’,也逃不脫你的緬刀,大人,你放心好啦!”張風府揮手一笑:“不必再說氣話,你去吧!”雲蕾在簷角偷瞧,見那少年軍官悻悻而去,心中也是好生失望。
張風府又把親兵喚入,低聲吩咐了幾句,遣他出去,不久又帶了一個人入來。
這人乃是樊忠,張風府把文書給他看了,只見他雙眼一翻濃眉倒豎,大聲說道:“大哥可還記得咱們昔日的誓言麼?”張風府道:“年深日久,記不起了!”樊忠怒氣上衝,拍案說道:“真的就忘記了?”張風府道:“賢弟,你說說看。”樊忠道:“拼將熱血,保衛邦家。咱們是不願受外敵欺凌,這才投軍去的。為的可不是封妻廕子,利祿功名!”頓了一頓,又道:“我本意是到邊關上去,一刀一槍,跟胡兵拼個痛快,偏偏皇上卻要留我做內廷衛士,這幾年可悶死我啦。”歇了一歇又道:“咱們不能到邊關去親自執干戈以衛社稷,反而把力抗胡兵的金刀寨主的兒子害了,這還成什麼話?”張風府又道:“咱們還有什麼誓言?”樊忠道:“有福同享,有難有當!”張風府道:“好,那目下就有樁大禍要你同當!附耳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樊忠突然一揖到地,道:“大哥恕我適才魯莽,你交代的事萬錯不了!”轉身走出,張風府喟然嘆道:“只怕你的二哥不是同樣心腸。”樊忠道:“哪管得許多。”頭也不回,大步走出。
雲蕾心道:“原來這兩人倒也是熱血漢子。”正想跟蹤樊忠看他乾的什麼,忽見張風府朝自己這方向一笑,招手說道:“請下來吧!你倒掛簷上這麼些時候,還不累麼?”雲蕾微微一笑,飄身落地,拱手說道:“張大人,咱們是朋友啦。”張風府道:“你是為了救周山民而來的,是麼?”雲蕾道:“不錯,你們的話我都聽見啦,就煩你把他交與我吧。”張風府一笑說道:“交你帶他回去?這豈不要驚動眾人?事情敗露,你就不為我設想麼?”雲蕾一怔,想起現下形勢已變,已經不必硬來,自己考慮,果欠周詳,不覺面有尷尬之色。張風府又是微微一笑,道:“樊忠此時已把你的周大哥偷偷帶出去啦,我叫他們在北門之外等你。”雲蕾大喜,便待飛身上屋。張風府忽道:“且慢!”雲蕾轉身說道:“還有何事?”張風府道:“你那位騎白馬的朋友呢?”雲蕾面熱心跳,顫聲說道:“他有他走,我有我走,怎知他到了何方?”張風府好詫異,道:“你們二人雙劍合璧,妙絕天下,豈可分開?你那位朋友器宇非凡,令人一見傾心。你若再見他時,請代我向他致意。”雲蕾道:“我也未必能見著他,我記下你的話便是,告辭了。”張風府又道:“且慢!”
雲蕾甚覺煩躁,回頭道:“還有何事?”張風府道:“那震三界畢道凡現在何方?”雲蕾吃了一驚,心道:“莫非畢老前輩的行藏亦已被他窺破?”久久不答。張風府一笑道:“你不肯說,也就算啦。煩你轉告於他,他可不比金刀寨主,我奉皇命捕他,萬萬不能徇私釋放,看在他也算得是一條好漢,請他遠遠避開,免得大家碰面!好了,為朋友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你走吧!”
雲蕾飛身上屋,想那張風府行徑,甚是出乎自己意外。想起這樣一位本來具有俠義心腸的熱血男子,卻為皇帝一家一姓賣命,又不覺替他十分不值。陡然又想起自己的爺爺,為了保全大明使節,捱了多少年苦難,卻終於血濺國門,不覺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