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德不明白,即使他和班森有矛盾,有問題,即使不能解決,也可以不再做朋友。自己連人魚都可以讓給他了,他究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想要得到什麼。即使查德不會與人交流,為人處世也非常差,可是當他把一個人當做朋友的時候,即便是口頭上的。他也遵從著自古流傳下來的道義。他願意為了自己的朋友和兄弟奉獻,他是不吝嗇的。
人魚冰涼的魚尾觸上了他的腿,查德此時人已經麻木了,整個人在向下沉,他甚至沒有掙扎,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死,卻沒有想到自己會死的這麼早。人類的肉是飼養人魚最好的養料,不知道自己是在死後被吃,還是死前。
然而克萊爾的雙手環過查德的胸,把他從背後抱在懷裡,克萊爾舔舔舌頭,似乎想著自己要從哪吃。然而還沒等它下嘴,它就感受到了懷中人的生命以一種堪稱恐怖的速度在流逝。克萊爾用自己懵懂的腦袋瓜仔細思考,它覺得是因為人類無法在水中呼吸。
這時候它倒是想不起自己要進食了,它把查德的身體翻過來,迫使查德與自己面對面。查德此時已經人事不省,等著去天上見天父了。克萊爾捏住查德的下巴,把自己的嘴印上去,把自己的舌頭伸進查德的嘴裡。
克萊爾的舌頭和人類一點也不一樣,更像是蛇的信子,但確確實實是由人類的肉舌頭分裂成兩瓣,看起來十分恐怖。它那分開的舌頭輕輕用力,將舌頭伸進了查德喉嚨,沿著向下。它在從內部改造查德的身體。
不過班森沒有發現,他以為克萊爾只是像某些生物一樣,向自己的獵物體內注入毒素或者胃酸,從內部瓦解獵物的*,使進食更加方便。
這個舉動是如此的曖昧,如同童話故事裡的人魚與王子,只是現實殘忍,這只是一個怪物在對一個人類進行改造。班森最終還是發現了克萊爾的舉動,他幾乎瘋了,他在培養皿前大吼大叫:“吃了他!吃了他!是你說的,只要你吃了他,佔有了他!你就能進行第六級異變!”
克萊爾一臉天真:“我不想吃他了,就算六級異變了,又有什麼意思?我現在是五級變異體,已經是類完全體了,我還需要怕什麼?”
“至於那條魚。”克萊爾瞬間變臉,它的表情惡毒又尖銳,它依舊緊捏著查德下巴,“我去殺了它,把它的肉餵給你吃。”
班森後退了一步,仿若見著鬼了一樣瘋狂的往外衝,此後過了一天一夜,班森都沒有再回來。
而查德則是在肚子餓的實在受不了的情況下醒來的,他之前做了一個夢。夢見在自己的學生時代,他第一次遇見班森的情景——那時候的班森是個鄉下小子,穿著邋遢,衣服上還有補丁。帝國現在已經很少會出現窮人了,除非是來自極其遙遠的異國他鄉,班森意料之內的受到了班上學生的排擠。
但是那時的班森是個活潑樂觀的小夥子,他會每天第一個到教室,給講臺上的花瓶裡插上一朵他來的路上看到的野花。會自告奮勇打掃教室。而那時候的查德,就已經是一個孤僻的人了。只有班森會鍥而不捨的和他答話,會等在教室門口和他同路回家。
兩人甚至還談論過老師的教育方法,背後說過校長的壞話。
那就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漂浮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睜開眼睛的查德發現自己並沒有到達天堂,他依舊被困在培養皿裡,克萊爾正環抱著他。克萊爾在休息,魚尾稍稍蜷縮,把下巴擱在查德的肩膀上。查德發現自己在水底已經不再缺氧了。他感受到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他顫巍巍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他脖子的兩邊就像魚鰓一樣,開了兩個口子,正張張合合,從海水裡提取氧氣。
如果說查德剛剛是緊繃著神經,那麼他身上不該長出來的腮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幾乎要瘋了,他是本能的想要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