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的哲學家,現在,自己竟也成了笑話。
若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他欣然接受。
第十章
聽從醫生的建議,李夜泠儘量找些手腦並用的事,讓自己投入其中。
從京都回來,她的病情有加重的情況,連家人都已經察覺她的異樣,進而得知她是阿茲海默症病例中極為少數的年輕患者。
李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的陰霾中。他們雖然嘴裡不說,但眼中的同情和悲傷,已深深感染了她。
這些日子以來,李夜泠持續服用藥物,以延緩記憶的喪失。但這一個月內,她不記得的事仍不斷增加。
她在生活起居方面仍舊沒有問題,還可以照顧自己,只不過,她已經畫不出像樣的服裝設計圖稿,書本的同一頁看了兩天仍沒有進展……
於是她索性放棄最愛的興趣,一如放棄她最深愛的他。
然後,她開始學陶藝,也樂在其中。在揉土、捏陶、雕刻,及上釉至燒窯的過程,李夜泠意外在勞動中獲得身心的鬆弛。
由於剛接觸不久,她的技術還不是很純熟,往往不得要領,每回挑戰手拉坯都慘遭失敗,陶土成了一團爛泥。
李夜泠並不氣餒,再接再厲著手進行今天的第三次拉坯。
她全神貫注,連陶藝教室發生騷動她也毫無所覺,一心專注於指尖的陶土。
直到一堵寬闊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而她也嗅聞到一股香水混和著尼古丁的獨特氣息,她才猛然一怔。
好不容易成形的陶坯因受力不當而變形,但她已無心顧及。
“進度好像不怎麼樣。”堂司坐在她身後,雙手穿過她的腰際兩側,附在她耳邊低笑輕喃。
李夜泠神經緊繃,僵化成一座雕像。
他為什麼會來?為什麼用那種溫柔得令她心痛的語氣說話?
她想裝作若無其事,奈何力不從心,連心臟都在顫抖……
“記得這個嗎?”堂司拿出外型簡單的記事本,置於一旁的矮木桌上。
李夜泠看了一眼,緩緩搖頭。
“那是你在京都時寫的日記。”他給了提示,希望有助於她回想。
盯著本子怔忡片刻,她仍是搖頭,不認為那是她所擁有的。
“你記得我們在京都的事嗎?”堂司說話時,嘴唇有意無意觸碰她白皙的貝耳與耳後的柔膚。
李夜泠反射性地縮起肩脖,亂了心神。
“當時你不願意讓我知道寫了些什麼,表示本子裡寫的是很隱私的事。”他一邊說,一邊把毀壞的陶土切開,雙手沾了水,開始塑陶。“可是離開時,你卻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遺落在旅館裡,為什麼?”他刻意試探。
李夜泠不敢妄動,雙眼注視著他修長好看的手熟練地調整坯土,不由得跟著旋轉的陶土一起暈眩。
“我看過記事本的內容。”堂司主動招供,暗中留意她的反應。
一般人聽到記載了私密心事的本子被閱讀,通常都很緊張、很憤怒,可是,李夜泠卻出乎意料的冷靜。
因為,她壓根不記得自己寫過什麼,甚至還質疑他帶來的記事本,真的是她的嗎?
“夜泠。”堂司的大掌覆住她的手背,充當起陶藝教師,引導她正確的拉坯方法。“生病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他低嗄的嗓音挾帶著氣惱與心疼。
她震驚,臉色刷白。
“你這個傻瓜!”他近乎嘆息。看完記事本後,他遭受莫大的衝擊——
她總是為他著想,以他為重,在她內心飽受煎熬掙扎時,他卻霸道地要她全盤接受他的要求,從不曾深入瞭解她的處境。
她的情深意重,令他無地自容。像他這樣自私、冷漠,又不懂得珍惜的愚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