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地上的上衣,轉身也朝著門外跑去。
天陰沉沉的,彷彿要下雨了。
我氣喘吁吁的奔跑著,遠處是一座陡崖,崖下數十丈便是沅水了,十餘名警察正朝懸崖頂包圍過去。
駝背老爹赤裸著上身,佝僂著駝背站立在崖邊,懷中抱著兩個血嬰,山風“嗖嗖”的掠過,身子不住的戰慄著,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老爹!”我奮不顧身的衝了上去,完全不理會警察們的喝止。
那些警察面面相覷,暫停了腳步,相聚幾十米端著槍團團圍住。
“小明……”老爹欲說已噎,面現痛苦之色。
“他倆是你和佔巴花的孩子,是我的同父異母兄弟?”我站立在老爹跟前,平靜的說道。
兩行淚水緩緩流下他的面頰,驚恐的父親用那乞憐的眼神兒望著我,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
“老爹,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反而去殺蕭老頭,以至於小明蒙冤亡命天涯?”我望著父親蒼老的面容,內心深處已經沒有了責備的意思。
老爹垂下眼皮,不敢正視我,口中囁嚅道:“小明,老爹對不起你……”
“那怪嬰路賽怎麼會寄生到了你的駝背裡面?”我問道,口氣柔和。
“是,是帕蘇姆,她想讓佔巴花的骨肉能夠活下來。”老爹低聲說道。
“她給你下了降頭?”我說。
“是的,血嬰降。”老爹的聲音幾近不聞。
“吳子檀知道你還活著麼?”我接著問道。
老爹搖搖頭嘆息道:“吳子檀不知道我被帕蘇姆救活的事情,也不知道佔巴花為我殉情而死,他完全不知情。”
“那石化胎怎麼會到了吳子檀的手裡呢?”這是一直困惑我的地方。
“‘血嬰降’不可以同時寄生兩個嬰兒,只能取其一,所以帕蘇姆用了哥哥,弟弟則製成了石化胎,作為鬼靈交給了好友吳子檀供奉,護佑他的家人。”老爹解釋給我聽。
原來如此,我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在臨死之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
“老爹,帕蘇姆在你的墓穴中下了‘屍降’,結果你兒子中招了……”我苦笑了起來。
“什麼屍降?我不知道啊。”老爹驚訝的說道。
“老爹,你的兒子就要死了,今天是他最後一日陽壽。”我平靜的告訴了他。
“胡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淨說些不吉利的話?”老爹板起了臉訓斥道。
我不再解釋什麼了,走到父親的身邊,輕輕的將手中的上衣披在了他微微顫抖的身體上。
“小明……”老爹一把摟住我,禁不住的失聲慟哭起來。
我也流淚了,彷彿全身都在流淌著,溼透了衣衫、褲子,鞋裡面黏答答的,天色似乎昏暗了下來,眼前的老爹也漸漸地模糊了,我知道大限已至。
“小明!你怎麼了?身上都是黑汗……”耳邊老爹的呼喚聲小如蚊蟻一般,“小明啊,是老爹害了你!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你娘沒有死!”
太遲了,老爹……我已經說不出話來,意識正逐漸的喪失,最終一切歸於死寂。
一股鹹滋滋的味道緩緩的流進嗓子眼兒裡,我慢慢的甦醒過來,朦朧中有一個白衣人在眼前晃動著……
是天使麼?我不是已經死了麼?
“小明,你醒過來啦。”耳邊的聲音十分的熟悉。
“這是哪兒?你是誰?”我吃力的吐出幾個字來。
“這裡是醫院的太平間,你還認得出我麼?”白衣人伸出一隻滴淌著鮮血的手,輕輕的摘去面頰上的口罩。
我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眼前的血手上,那手只有三根手指頭,漸漸的,那臉變得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