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在場所有人也隱約響起,谷承安似乎嘟囔過這麼一句話,只是聲音太輕,記不真切,他們都當他是藥吃多了隨口胡說,卻不想七絃公子斜刺裡來了這麼一出。
“七絃公子怎知那不是他臨死之前的胡言亂語?”
七絃公子一揮袖子,似笑非笑,“你們既不認為他瀕死之時對紫焰門聖女所言是胡言亂語,怎麼就認為這一句是胡言亂語?”
澹臺明月皺著秀眉,“如此說來,此時另有蹊蹺?箇中案情竟有如此複雜?”
凌雲天靜靜地盯著七絃公子,總覺得心中似乎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好像自己遺漏了什麼非常關鍵的東西,以至於此刻竟然完全無法預料事情下一刻的發展。
而這個時候,七絃公子的視線也正好向他射來,雙眸中似有寒星凜然,帶著一種近乎陌生的審視。
“這麼複雜的事,就要問問我們紫焰門的凌大門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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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天回望了他一眼;坦然搖頭道:“在下不知,七絃公子若有什麼話便直說吧。”
趙扶搖本還在為谷承安之死感到惆悵,見場中情勢在她晃神的一瞬間竟已急轉直下,看看凌雲天又看看七絃公子;“誒?怎麼回事?兇手不是……他嗎?”說著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氣息的屍體。
這個人剛剛還所有人圍著他轉,無論目的好壞,如今屍體尚有餘溫,場中眾人卻已全然將其拋之腦後。更遑論他們之前口口聲聲要為他討一個公道的一度山莊主人了。
偌大一座山莊,最後一個曾經在此居住的人都死去後,也只剩難挽的頹勢,空餘滿目荒涼。
她不知怎的;卻忽然想起不久之前那個晚上,她和凌雲天在這裡尋找線索;七絃公子的琴聲將他們引入幻境之時看見的那一瞬千燈竟夜、客似雲來。
世事一場大夢,人死萬事皆空,趙扶搖在這一刻,體會到了些許人走茶涼的悲哀。
然而她來不及為這多思索片刻,再回過神已然風雲突變,忍不住瞠目結舌。
七絃公子對著趙扶搖微微點頭,頗為耐心地解釋道:“有人先殺了谷一奇,谷承安不過是順水推舟,把這莊子裡其餘人等也殺了罷了。”
凌雲天心下一沉,的確,他第一次檢查谷一奇房間的時候,就發現裡面留下的打鬥痕跡頗似紫焰門的武功路數,正是因此他才憂心、拉著趙扶搖轉遍了整個山莊,才發現谷承安留下的種種疑點。
因為一切矛頭指向谷承安,他也鬆了一口氣,認為谷一奇房間中的痕跡不過是谷承安為了迷惑江湖眾人而故佈疑陣,如今想來,實在是他輕敵大意,想得太簡單了。
多想一想就該想到,谷承安若有能力把谷一奇房間中的種種證據佈置得如同紫焰門所留,又怎麼會在別處不依樣畫葫蘆,反而留下這許多破綻。
凌雲天沉默,腦海之中回想起最初在谷一奇房間中見到到他用血跡劃下的並不完整的紫焰門標記,悚然動容。
“看凌門主這表情,想來是明白了?看來門主也是貴人多忘事,竟連自己下的令也能忘,只怕谷莊主在地底下該徒嘆奈何了。”七絃公子笑了幾聲,他的聲線本就微涼,如今更是充滿寒意。
“不可能啊,小凌子一直跟我在一起,沒見他下過要殺誰的命令。”趙扶搖瞪了七絃公子一眼,心想這個人怎麼這麼喜怒無常,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真是敵友難辨。
就在這時,一道女聲響起來,“聖女,紫焰門的門主要背開你下個命令並不是什麼難事,況且,你亦沒有證據證明你就沒有與他同流合汙,此處並無你置喙的餘地。”
秦思遠剛才並未參與眾人對谷承安所研製出來之藥的狂熱追逐,現在驀地出聲,緩步走到凌雲天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