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敢在這時候懷上孩子,不得不在侍寢前用上避孕的藥丸。她深知生孩子是個鬼門關,一旦她有什麼不測,宮中有貴妃獨攬大權,三皇子的地位便不保了。
可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與其一輩子在虞枝心的陰影下擔驚受怕,不如先發制人讓她沒法兒?成為威脅。
趙熠在她動手前查清楚的這一切,連她的想法也瞭解了七七八八,聽說她竟然在避孕時愣了愣,剩下便只有嗤之以鼻。
能繼承大統的孩子當然不會是孔順姝生的那個所謂嫡子。他早就計劃好等皇嗣年滿六歲就放在跟前親自教導,無論最後誰上位繼承大統,尊的都是虞枝心而不是這個不知所謂的孔氏。
在他的計劃中,孔順姝這個後位早晚是要退下來讓給慧貴妃的。他會將選中的太子記在虞枝心名下,讓虞枝心名正言順的坐上皇太后的寶座。孔皇后若是足夠識相,保她一個皇貴太妃的位置等三皇子分府封王接她去奉養也不是不可。
他可以想著自己百年之後要如何安置這些妃嬪和子嗣,但皇后早早兒算計起他身後,趙熠心裡就只有那麼膈應。皇帝陛下冷笑一聲,並不急著揭發她,只著手改了她佈置中的幾點細節,立刻就讓孔皇后慌了手腳。
他做這一切並不避著慧貴妃,每次小崔公公過來稟告坤和宮的動靜,慧貴妃也多半是與他一塊兒聽的。見貴妃悶悶不樂窩在他身邊嘆氣,皇帝陛下只覺得好笑。這個女人看似凌厲又霸道,實則心軟且單純,非得他一輩子好生護著才能安安穩穩的不被人欺負算計。
「你管她是怎麼想的,就當她瘋了唄。」皇帝陛下輕描淡寫的勸道:「你以後少去坤和宮見她,宮務也不必插手,朕會讓人看著她的,且翻不出什麼浪來。她若是召見你你就直接往乾元宮來,回了她是朕先找你的。」
「臣妾知道了。」
慧貴妃軟軟的靠在陛下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陛下腰間玉佩的明黃穗子,任由陛下揉貓咪一般將她的髮髻揉散了。她垂下眼瞼彷彿有些睏倦,腦子裡卻飛快的轉動起來。
陛下對孔順姝並無好感,也沒想過讓孔順姝一直佔著皇后之位,可見她以退為進博得陛下信任的做法是對的。只是她如今在朝堂已經嶄露頭角,卻是不好?表現的太過,否則惹來那些士大夫衛道士的忌憚就適得其反了。
她需要低調些。不僅是對朝堂上,在陛下面前也得更無辜。陛下皇帝本是有些自大甚至剛愎自用的性子,如今得了這些心腹,想必也該從從前的謹小慎微漸漸放開手腳。往後她不必給他出太多主意,不妨讓他撞一撞南牆丟幾次面子。或是那些謀臣發現陛下的智謀不過爾爾又不聽人勸,想得到找她從中調解,她?出面挽回一二就好。
當然,她更盼著陛下越做越順當,勞心勞力的為江山社稷嘔心瀝血不忘幫她把孔皇后扒拉下去讓她坐上中宮後位,她就可以躺平了等著當太后了。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認,無論後宮的權利還是前朝的權利,只要是權利就會讓人上癮,此事無關男女。她雖然能剋制自己的野心,但每回聽到他們商討政事都忍不住心跳加快,分明是歡欣雀躍的盼著能為陛下「分憂」的。
「這樣不好。」她認真告誡自己:「野心不是壞事,但在沒有絕對實力之前放縱自己的野心,無異於自尋死路。」
就像現在的孔皇后,在沒了太后這層重壓,在她終於成為後宮第一人之後就徹底放飛了野心丟掉了腦子。殊不知對上貴妃相當於對上了陛下,誰又能跟天下之主硬碰硬?
「陛下!」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了慧貴妃的思緒,小崔公公去而復返,臉上帶著幾分凝重:「啟稟陛下,太醫稟告說五皇子在產道中憋了太久,肺裡還嗆了羊水,雖他們竭盡全力救治,但這會兒還是有些氣道不順,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