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快擦擦眼淚!看本宮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麼!今兒請您來是說皇貴妃的事兒,哪怕表妹的恩澤不能越過孔家大房的嫡子蔭庇到表兄和表弟,但您和姑父和表哥表弟都是皇貴妃的親人,她能有如此前程造化終歸是件大喜事啊!」
她說的喜慶,孔二夫人卻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下直升到脊樑骨,僵硬著抬起頭問道:「娘娘方才說什麼?難道我女兒當了皇后,倒不能恩澤自己的親兄弟,反而要將好處給大房那幾個資質平庸的呆子?」
「姑母莫不是還沒明白?」慧妃娘娘有一絲不耐,又有一絲無奈,「孔家的資源十之八丨九都供給了大房,承恩公的名頭和爵位也在大房,連孔太傅積累下來的人脈恐怕也都掌握在大房手上。如此便是再過二十年三十年,名正言順的襲爵和繼承家業自然也是大房。皇貴妃娘娘就算日後當上後宮之主也管不到前朝更管不到旁人家裡去,既是大房依著國法家規佔據這一切,難不成她能幫著兄弟們強把爵位搶過來麼?」
「本宮看在您是我嫡親姑母的份上說句大不敬又不中聽的話。除非等到陛下百年以後,表妹當上皇太后,她的兒子成了新帝,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能給親祖父親舅舅幾分尊榮。但您也想一想,幾十年之後大房早憑著手裡的東西走出老遠了,屆時表哥表弟會不會被生活磨平了稜角泯然於眾人,誰又能說得好呢?」
「不,不是這樣的!」孔二夫人終於崩潰了,扯著慧妃的袖子急道:「娘娘!我才是皇后生母,我兒才是皇后的兄弟啊!」
「可孔家大姑娘是陛下結髮妻子,論理表妹身為續弦,對著先皇后的靈位也是要執妾禮的。孔家大老爺和大夫人是先皇后的親生父母,自然比您更夠資格。」
慧妃娘娘由著兩個大宮女一點點掰開二夫人的手,冷然將被她揉皺的衣袖抽出來,「更別說皇貴妃娘娘能當上這皇貴妃,甚至當上皇后,靠的這個『孔』字是孔太傅的孔,卻從不是孔祭酒的孔。您若是要怪就去怪您的夫婿不肯反抗更不敢爭權,他既當不了『孔皇后』的倚靠,又如何能盼著未來的『孔皇后』為他和他的兒子帶來好處?」
她冷靜的說出一個個殘酷的字詞,直將二夫人的心扎的粉碎:「皇貴妃娘娘現在在宮中的人手是大房給的,娘娘並不受陛下寵愛,將來要護著小皇子長大依舊得靠著大房。便是她不記恩反記仇的當個白眼狼,吃了大房的用了大房的卻幫著親生父母和兄弟壓過大房一頭,你猜以孔尚書混跡官場多年的經驗,會不會給表妹這個機會呢?」
第125章 陽關引 · ?
慧妃娘娘說的句句有理, 直讓孔二夫人的心徹底冷到冰涼。她殷殷盼著女兒登臨後位為其他孩子們帶來無盡的榮耀和機遇,卻不想她費盡心思到最後仍是便宜了大房。
虞枝心看她的模樣有幾分不忍又有幾分怒其不爭,忍不住低聲斥道:「您這樣兒是做給誰看?給本宮看又有什麼用?你有本事倒是去姑父面前哭去, 他也是太傅的兒子, 憑什麼就不敢出來爭一把?」
孔二夫人委屈:「你又知道我沒哭過?可我哭了他不搭理我啊。」
「這便是我說的,姑母只知徒勞抱怨,卻從未想過給創造機會。」
慧妃娘娘輕輕翻了個白眼兒道:「姑母可記得我說過?若我是姑母,當初生下兒子了就該立刻讓偏心眼兒的老太太老爺子駕鶴西去,只消沒了長輩壓在頭上名正言順的逼著夫婿謙讓, 我自有枕邊風磨得男人寧願捱上些名聲也要為妻兒掙一份前程。我實話與你說,男人新婚燕爾正是最有意氣最好說動的時候, 只消他踏出第一步粘上了權勢,他就再也不捨得放下。」
「偏你空有氣性沒有膽量,再不甘心最了不得回家與老太太哭一場,卻從未好生引著姑父擔起責任來。等如今被蹉跎了快二十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