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一趟,做生態取樣記錄,這地啊,就和人一樣,也會長大,也會衰老。”
“以前這感覺還不是很強烈,現在越來越感覺這土地啊,就像一個神的孩子,我們只能在有限的時間裡,窺探它的一點成長軌跡。”
顏辭舉起相機拍下窗外之景,驚奇於這個地方,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一個渾然天成的取景點,就算是不懂攝影技巧的素人,也能隨手拍出畫卷般的美。
在絕對美貌面前,技巧都是多餘的。
老教授看她沉浸於此,又嘆息著補了一句。
“等我走不動了,還得有人定期來幫它們做體檢才是啊。”
顏辭手指微頓,隱約聽出老教授話中帶有前輩對後輩的希冀,其中的傳承之意不言而喻。
“教授,您忘了?當年我的地質學科成績,可是擦邊過的。”
老教授回憶當初,不由發笑。她說的沒錯,卻也不全對。
“也是唯一一個及格的。”
這位老教授是個性情中人,對學術滿懷敬畏之心,年輕時秉持著精益求精的態度,高要求,嚴標準,掛科率之高被校長批評了多次,歷經教學生涯危機,仍然固守原則,初心不改。
從掛科率最高,變成了升學率最低。
如今自己年歲長上去,也慢慢放下了那些吹毛求疵的高要求,適當降低對後生的期望值,抓住機會尋覓起接盤人來。
“誰叫我這門學科連坐學院八年冷板凳呢,今年更是隻報名了兩個學生,錄取了也不來,一個轉專業,一個更是直接復讀重考去了。”
老教授一說起這個,溢位來的挫敗感,壓得車裡眾人都不怎麼好接話。
“顏辭啊,左右你也是沒閒著,不如順道再精一精學術,這不一舉兩得嘛。”
顏辭這些年順風順水,天資卓越又踏實努力,憑藉出彩的作品在圈內小有名氣,卻沒想過要往學術上發展。
她不自信得婉拒。
“我?我不行吧?”
“我也就是到處隨便玩玩,拍幾張照片,做做記錄寫寫感想,就剛才您說的那個什麼賽加羚羊,我連名字都沒聽過。”
老教授終於逮著一個,哪能這麼輕易放過。
“你行,我不會看走眼的,我帶過的學生本來就不多,大多數還都轉行專業另謀生存出路了,能在路上碰見一個,那就是上天給我指的天定之人。”
天道好輪迴,老教授也有一天拍學生馬屁。
顏辭躲不過教授的熱情,再婉言拒絕就要掃了教授的興致,便主動給了他聯絡方式。
“教授,有需要您聯絡我,我呢,就跟在您身邊,能學到多少是多少。”
“哎,好,好!”
老教授高興得不行,打字的手都在顫抖。
談話間,前一刻還望著鬱鬱蔥蔥的原生態草甸,下一秒車便載著眾人駛入了終年積雪的山巔,轉瞬又落入煙火凡塵。
到達阿拉套山休息站,馳援官兵看到顏辭的相機。
熟人不用提點,生面孔還是不放心。
“有些東西不能亂拍,知道的吧?”
顏辭當著他的面,一頓操作關機收起,“要檢查嗎?”
剛剛喜獲愛徒的老教授,在他們中間一橫,像老父親護閨女。
“我教出來的孩子,會連這點規矩都不知道?”
“小同志,放寬心,我做擔保,出什麼事我負責。”
顏辭站在山坳上,深吸遠山之間獨特的清新,用眼睛記錄它們不落人間的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