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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現出一張蒼白的面孔和黑色的大衣,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或許是他太大意,連我按喇叭都沒有聽到。路面那麼滑,已經使勁剎車還是撞到了他。希望他是真的沒事,無論如何,萬一出問題也只能等到我播完節目了。梅紋決定也送一首歌給他。

與此同時,嘉羽正在浴室揉著膝蓋上的淤青。熱水流過面板,每塊骨骼都吸足了水,變得沉重而鼓脹。他拭去鏡子上的霧氣,看到他雙頰深陷的臉孔和左臂的刺青,果然是青色的。他記得為他紋身的美國女孩叮囑他如何上藥如何保持溼潤,說過不多久黑色就會蛻去,剩下乾淨的青色。末了還鄭重其事地說,從現在開始,今生今世你都要帶著它了,你要喜歡它。

那個女孩面板白皙如雪,襯得滿身刺青和鐵環格外猙獰。她帶著熟悉的南方口音,樸實而略帶滑稽,這是很矛盾的感覺。

從浴室出來迅速仰面倒在床上,四肢鬆軟,打火機在枕邊發亮,但他無力去碰。

今生今世,究竟是怎樣的人才有資格說出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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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11節

這個人他並不認識,或者說這樣的一張了無特點的面孔無法激起任何意識上的回應。但他們在路上行走,一前一後。為什麼身在此處,目的地又是哪裡,無從得知。那人保持緘默,嘉羽也不願開口問。他們只是走。

穿過開滿油菜花的田野,明黃的花朵鮮亮地印在灰暗的大地,刺痛人的眼睛。天空陰晴不定,越來越多的濃雲從太陽下湧出,攜帶潮溼的土腥味。遠處的雷雨就快波及這裡,他們決定加快速度。

進入城市的時候,雨終於落下。悄無聲息,慢鏡頭般以極慢的速度和優雅的姿態劃過耳際。他們站在街角的咖啡館門口等待雨停,好繼續趕去那個地方。紅色方磚一層層蛻皮,露出粉紅的心。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像被碳素筆塗抹過的畫紙,空氣隨之凝滯。

毫無防備地,那人轉過身,看著嘉羽,用平淡的口吻吐出一個名字。

他說,沒錯,就是他。

那人回過頭的時候,眼角閃過一絲嘲弄,然後走了。雨一直下。嘉羽發現自己被困在屋簷下,寒冷絲絲侵入骨髓。

某種突如其來的沉重危險感降臨,嘉羽知道大事不妙,拔腿就跑。這一跑,就醒來了。

渾身冰冷,被頭髮弄溼的床單還散發著潮氣,他拉過被子將自己裹起來。那個脫口而出的名字,牢牢刻在記憶中。那是誰?是敵人,他可能曾經羞辱過我。但或許也只是一面鏡子,照出了自己。

他戴上眼鏡,望了一眼床頭櫃上的表,五點零一分。如果九月現在醒著,她會感覺到我正與她身處同一座城市麼。嘉羽翻身將頭埋在雙臂中。她說,等你回來,我們要像從前那樣開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是你在哪兒呢。人間蒸發一般,換了工作,電話也作廢了,他在心裡默唸著早已背得熟爛的十一個數字,又動了再去試試的念頭。

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他一遍遍按著重撥鍵,一遍遍聽提示音。哪怕是個毫不相干的人拿起電話來也好,或者乾脆因為不堪騷擾而對他破口大罵,也好。他的世界太安靜了,整整一天,除了和尚平的短短几句交談,他甚至沒有像樣的說過話。那個神情詭異的前臺小姐和撞了自己的司機,她們說過什麼,已經沒有印象。

嘉羽雙手捂著臉,後腦因為著涼隱隱作痛,夢裡出現的陌生名字揮之不去。他想起離開美國前Melissa反覆叮囑自己的話。儘量不要讓自己單獨待著,你需要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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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12節

Melissa說話時總是輕聲細氣,像是對待哺乳期的嬰兒。嘉羽第一次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