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外的小徑上匆匆走來一個女官和兩個武士,請他們前去寶津樓,白虎也一併帶去,由那兩名武士看管在樓外。
阿奴噓口氣,她最擔心的是白虎被帶到別處。走過茶房的時候,阿奴瞥見小蠻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外在一邊。
梅婷偏僻了些,越往前走人越多。前面的華觜岡的樓臺上裡擠滿了前來表演的藝人,一些牡丹亭之類的亭閣裡還有一些尚未入殿的人員。
大殿裡亮如白晝,教坊的樂部已經按序排列在店外山樓下的綵棚之中,藝人們頭上都裹著長腳幞頭,穿著紫緋綠三色寬衫,執著牙板,抱著琵琶,擘著箜篌,舉著鼓棒,還有簫、笙、壎、篪、篥、龍笛。。。。。。各種樂器琳琅滿目,蔚為大觀。
寶津樓內的南大殿極為宏大,裡面已經人頭攢動,嚶嚶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他們跟著人群魚貫而入,被安排在末座。饒是阿奴目力極好,最前面端坐著的人已經看不清面目,隱隱約約可以認出是太皇太后、小皇帝之流。往下是三公,親王,以及各位宗室成員,再往後就是各位外國使團的正使節,西夏,高麗,大理,真臘,咯拉汗。。。。。。然後是諸卿少百官,與各國的副使節,隨後阿奴看見一列紅色袈裟,還有一列白衣,喇嘛們特有的雞冠帽像公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她連忙推推雲丹:“難道白教也來了?”
雲丹也很吃驚:“大概是跟著西夏的使團來的吧。”
阿奴皺著眉頭:“遇見丹派和國師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吱聲。”
雲丹笑起來:“咱們也沒告訴他們。”
阿奴想想就釋然了,這些天他們的心思紛亂,也沒有注意外國的使團。
他們掃了全場一週,沒有發現劉仲在哪兒。
最後就是一些冗雜的人員,比如樊樓老闆之類的商人與阿奴等人,大約有兩三百人,已經排在兩廊,美其名曰與民同樂。據說這樣的請帖一張可以賣到數千兩紋銀,越靠前越值錢,可就是最靠前的位置,前面還擋著一排軍校之類的小武官。阿奴想:“所謂的民,指的就有”
人人面前一條紅面青黑漆案几,上面擺放著環餅、油餅、棗塔、果子。身後三五侍者提著漿水一桶,桶裡有幾把勺子。所謂看盞者,只要他只要他居高袖子唱引曰“綏御酒”,聲音一停,那些侍者們就上前逐一斟酒。
俄頃,教坊口技藝人們效仿《百禽鳴》,只聽得半空中百鳥齊鳴,燕子呢喃,雲雀高歌,唧唧喳喳,不一而足,頓時大殿內外肅然,鴉雀無聲。
曲畢,歌板色擊動拍板,眾樂齊舉,這是第一盞御酒,由宰相向太皇太后和皇帝敬酒,三人先後飲畢,隨後聽見嫋嫋歌聲,一曲既了,百官開始飲酒,隨後樂音清澈,舞者滿場旋動。舞姿翩躚,衣卻翻飛,阿奴等人卻無心看那滿場麗姬妖童,想來這就是吳女官教禮儀時說過的“吹頭盞,唱二盞,舞三盞”。之後的第二盞御酒也是如此。
等到第三盞御酒的時候,飲酒後,有宮女列隊送上酒肉、鹹鼓、爆肉,雙下駝峰角等之類菜餚。左右軍百戲入場。所謂左右軍,指的是軍師坊市不是軍隊。百戲就是雜技,乃上竿、跳索、倒立、挑弄碗注、踢瓶、筋斗、擎帶之類,慶壽一般沒有戲鬼神之舞與獅虎豹這等猛獸的表演,今天有個特別,那兩隻白虎被放在第一場表演,表演後會被獻給太皇太后,然後被賜予華家。
在第二盞酒的時候,阿奴等人就被換下準備。殿前有一座石柱臺子,百戲就在上面表演。
三人高的兩根高低溜索已經搭好,那次跟著吳女官前來檢查白虎的一個年輕官員對他們微微一笑。阿奴心裡有鬼,只覺得這個人白牙森森,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來。如今他們是騎虎難下,只有硬著頭皮繼續下去。她脫下那件大袖衫交給雲丹,裡面可都是逃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