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裡,像復活的葉子,在水裡面舒展伸騰。熱汽緩緩的冒上來。
掌心裡那麼溫暖鮮活的茶水裡的景像,卻讓她的心裡起不了任何漣漪,她心如死灰。
彬在給她剝著香榧。
不曉得是為了討好她還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細心體貼的男人。
他用心地一個一個給她剝著,然後放在一張餐巾紙上,推過來給她吃。
如月笑了笑,客氣道,你自已吃吧,要吃我自已會剝的。
他卻只是笑笑,繼續給她剝著。
吃飯的地方,是本地一個很出名的飯店,賓客盈門,等菜上桌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他就坐在那裡,燈光印著他的臉,印著他的銀邊眼鏡,在那裡一個個細心剝著。先把外面硬的殼去掉,然後用指甲把上面黑色的東西刮 掉,弄乾淨了再放在桌子上的餐巾紙上,如月可以自由取食。
一袋香榧,他幾乎全部剝完了,剝好的堅果露出紅色地果實的肉,碼成一個小山一樣堆在紙上。
像一個人赤裸裸的卑微的愛。
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在燈光下靜靜的笑著。
如月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種話說得也許有點傻。可是總是要提醒他,自已也想知道。若是自已這麼值得人愛,為什麼自已深愛地男人卻可以幾個月一個電話也不聯絡她。
她因為一場戀愛,已經變得不自信了。
彬卻溫和地笑笑。說道,沒什麼,只是看到你,就想特別對你好,這種想法自已止都止不住。如果有條件,我會給你剝一輩子香榧的。
算是表白了,如月卻沒有說什麼。心裡卻像冬天的曠野,一片荒瑟和荒涼。他的愛,溫暖不了
曾經滄海。
沒有吃那香榧。因為不愛,想著是他一個個指甲刮過的,潛意識裡覺得髒。
但是感動還是感動的。只是客觀的,在理智上感動。
幸好飯菜馬上上來了。她說餓了,吃飯。
沒有動那香榧。
愛情總是這樣吧,一個愛一個不愛。愛的人總是可憐卑微的。要讓一個不愛自已地人愛自已,那是世上最艱難的事,也許終其一生也做不到。
所以如月沒有吃,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兩個人吃著飯。
如月夾菜的時候。右手上的銀戒在燈光下閃著異常奪目的光。
他看到了。
笑著問她,怎麼帶戒指啊,戒指可不能隨便帶的。
如月一愣,看到自已手上的戒指,心裡一痛,卻只是裝作不介意的道,我帶著好玩的。
人不在了,分手了,戒指卻捨不得脫下來。
剛來這裡,沒有朋友。和彬在一起出去比較多。
有時候下了雨,明明有兩把傘,他偏要自已那把不撐,躲到她傘下來。
她不喜歡他這點,而且很討厭。
直接跟他說明白了,你自已打傘。我這傘小。
他說,我地傘大。
如月沒了辦法,說話不能太絕,看他撐開自已的傘,要和她共傘地樣子,她只得搖搖頭,卻不好再對他說傘小的話,只得和他共著傘。
兩個人共傘,總有一個人會吃虧。不管怎樣的遷就對方,一定都會淋得肩膀溼淋淋的。
他突然就把手搭在如月肩上。
如月直接就從傘下走出去了。
直到他趕上來。說聲對不起。如月拿過自已的傘,各自走開了。
下了雨,雨中大大的天地,傘下卻是自已獨立的世界,隔了雨,想進來都進不來。
她一個人撐了傘回宿舍,他跟在後面。
在門口說再見。
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