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林季月並不討厭厲長瑞。阿禾同厲長瑞是高一的同學,暗戀他三年,後來考入同一所大學才算留成正果。可即便是大學,終究是年少。年少時,只是惑於彼此的美色,就足以在一起。偏生,阿禾又是難得的長情之人。結果這麼一扯,就是六年。是到後來,她漸漸看清這個男生的本質。
他太現實,太分得清什麼是想要的,什麼是應該做的。
當初厲長瑞和她在一起,卻也是權宜之計。譬如,單身,寂寞,無聊。再加上,阿禾長得還不賴。
或許,阿禾也是明白的。只是為愛昏了頭,直到被人開著摩托拖拽,方才醒過神。到現在,卻又只能在監獄中度日。
林季月長久地凝著厲長瑞的臉,倏地明媚張揚的笑出聲來,卻又寂寂的凝著他,冷聲問他,“我們認識嗎?”
厲長瑞的電話,適時地響起。他轉身接過,不確信的看了眼林季月,掛掉電話後,同導演耳語幾句,便匆忙離去。
被隱去的,卻是林季月身側的向北,額頭緊蹙。
厲長瑞將似乎是將林季月當做了別人,並且還是個頗有些淵源的人。
當初,宋遇似乎也是覺得林季月面熟。現在想來,確然不是簡單地搭訕。
過後的幾天,林季月便開始不停地做那個夢。夢裡是阿禾悲愴的痛哭,是她隔著透明的玻璃,看著窗外的老人,拼命忍著淚水,叮囑他,要保重,要照顧好自己。還有,是不可不說的再見。
林季月在第三個晚上驚醒的時候,向北照舊出現在她身旁,差一點就要開口勸她去醫院看看。精神衰弱可不是鬧著玩的。
然而,向北什麼都不說。林季月卻是忍無可忍了,憑什麼阿禾在獄中服刑,他卻可以在外面逍遙?
那一晚,林季月沒太費力,就從向北口中打聽到了他所知道的有關厲長瑞所有的資訊。
厲長瑞。在房地產業頗有些名頭的大亨。與林季月同齡。二十六歲。現女友據說是攀附著往上趕的。
所謂自己努力,也並非完全如此。他的父母是普通工薪層,可多年前,他父母離異。母親為他找的繼父,就是位地產大亨。他從未承認繼父是父親,可還是得了繼父送上的好。
林季月打聽完了,方才疑惑道,“向哥,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黃導隨口叨叨了幾句。”
“哦。”林季月悶了悶,許是心思開明瞭許多,再睡著,竟然沒有再做噩夢。
倒是第二天,黃導似乎是難得抽了個空閒,專門到了向北的休息室,直衝衝的問她,“你願不願意客串一個角色?”
林季月下意識就去看向北,他愣了愣,只道,“看我幹什麼,這是你自己的事。”頓了頓,又道,“不過,導演既然找了你,說明你比較合適。”
林季月這才一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面前的中年禿頭男人,“什麼角色?需要演技嗎?可是我沒有受過訓練的。”
“一個睡美人,不需要演技。”黃導乾脆的開口。
“那就好。”林季月應下,轉臉就跟著黃導走了。
林季月在椅子上枯坐了兩個小時,終於捯飭好了妝發。
然而,睡美人真的是睡美人。是被冰封的一個美人。據說是,原定人選是一個影視學院的學生,不知道什麼緣故不能出演,導演這才臨時想到她。
林季月躺到綠色的背景布上,緩緩閉上眼。差一點睡著的時候,導演才喊了“cut”。
林季月拖著身上一層一層的衣裳跳下來的時候,沒來由的撞上喬新的眼睛,下意識地又是挺了挺胸。對於漂亮這種事,她一向很有自信。
當然,除了宋遇。
當晚,剪輯好並且做好特效的影片,終於出現在厲長瑞的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