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歷七四一年初的冬末,對於絕大多數的青陽城百姓來說,除了開春的日子稍稍比往年晚了一些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特殊的意義。
儘管依舊是春寒料峭的天氣,可終究能夠一點一點的感受著暖意的逐漸來臨,這一整個冬天裡,被冰封住的心情,便隨之而逐漸化開,開始去享受獨屬於春天的歡快和熱忱。
哪怕冷冽若堅冰,也終究會慢慢的融之成水,如水般溫柔、如水般爛漫。
然而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這個冬天卻彷彿永遠都不會散去。
他們的生命止於此,再沒有任何延續。
對於這個世界來講,他們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如同蛆蟲一般,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至死……也沒有誰能再記得他們的名字。
青陽城每年的冬天,都會凍死一些人。
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在城內靠乞食度日的老幼,雖然每日裡都會出現在城內那些熱鬧的集市中、又或者人來人往的街巷內,但每一個冬天過去,這些平日裡總會出現在那些地方的面孔,便都會消失一些,或者被其他的新面孔所取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場景,哪怕再如何的盛世太平,也總是能夠無比和諧的彼此共存,彷彿這種事情,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如此的理當如此。
我們總是看不到自己所擁有的,直到失去之後,才能意識到那些曾經的擁有是多麼的珍貴。
只是這種認知,總是來的太晚,至少在柳家人的眼裡,當他們想要去珍惜的時候,那些珍貴的東西便已經匆匆遠去,像一個被驚嚇到的小偷,頃刻間,就消失在了他們所能夠碰觸到的地方。
沒錯,大乾歷七四一年初的這個冬末,對於青陽城來說,不僅僅凍死了一些無家可歸的人,也同樣凍死了一個在青陽城內盤踞了近乎上百年之久的龐大家族。
在絕大多數人尚有些反應不及的時候,對於整個青陽城大大小小的各行各業來講,彷彿巨人一般存在的柳家,便轟然倒塌。
除了當事的雙方以外,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看起來強大的、在青陽城內似乎根本不可能被撼動的柳家,竟然會如此的外強中乾。
夏天涯和柳霸道的判斷都沒有出現任何錯誤,兩大家族的族長在這種事情上表現出了足夠強大的敏感度,僅僅只是一個星期的時間,柳家便徹底的被夏家所摧毀。
這個過程裡,也並沒有出現太多的波瀾。
當柳霸道發現他們寄予了全部希望、併為之壓上了整個家族的藥物,原來只是夏凡的一個陰謀後,這個曾經野心勃勃的想要獨霸整個青陽城所有生意的柳家家主,便失了魂般,如同走肉一樣的、活著也如同已經死去……
絕望的情緒自然而然的蔓延了柳家的上上下下,雖然之後又堅持了一週的時間,但其實在進行新藥售賣的那一天,柳家就已經完了。
最後一週的負隅頑抗,更像是一種歇斯底里的發洩,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一些柳家族人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而發瘋,但更多的人,卻是開始在這段時間裡,為自己準備著後路,以期能夠苟延殘喘的繼續好好活著……
無論如何……能夠繼續活著,總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對於這些事情,柳霸道視若不見。
這位柳家的家主,在最後一週的時間裡,始終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再沒有對家族的任何人下達過任何一個命令。
哪怕是在整個家族徹底崩盤、由於沒有丁點的流水銀子,從而導致其他產業也紛紛無法繼續維持經營的情況之下,柳霸道都始終沒有任何的指示。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去後,整個柳家,已經徹底的分崩離析。
當林蓉推開柳霸道書房的房門時,第一時間竄出來的,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