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來。
遠處青黛色的山影連綿,車頭前,細密的雪粒子落在光柱裡。
斜前方停著一輛賓利,低調的炭黑色,不低調的連號京牌。
司機師傅樂了,“堵車就是這點兒好啊,甭管你這車是七八百萬還是七八萬,都寸步難行,一視同仁。”
阮梨彎彎唇,沒說話。
她性格內向,因為工作的原因日常都是在和一些古瓷古畫打交道,愈發安靜慢熱。
按bti人格測試來看,就是典型的i人。
用阮母的話來說,就是“悶”。
手機震動,是霍明朗發來的訊息:【爺爺讓你別急,慢慢過來,路上注意安全,你快到了給我說,我出來接你】
即便如此阮梨還是有點急,她不習慣遲到,何況又是今晚這樣的場合。
【幫我和大家說聲抱歉,讓這麼多人等我,真的太不禮貌了】
【我應該和老師請個假,早點出來的】
霍明朗:【沒事兒,我幫你解釋】
霍明朗:【要怪就讓他們怪我】
霍明朗恣意慣了,從來都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反正整個霍家也沒人能管得住他——倒是有一個,但那人不常回來。
阮梨不同,阮家是書香門第,最講禮儀規矩,她從小接受的也是循規蹈矩的教育,這種明顯失禮的事會讓她不安,即便有霍明朗給她兜著。
【真的沒有關係嗎?】
霍明朗遲遲沒有回覆,阮梨看著窗外一動不動的車流,瑩白的指尖摩挲著手邊的檀木盒邊。
這是她焦躁緊張時下意識的小動作,可能連她自己都未必察覺。
彼時的霍家老宅燈火通明,偌大的客廳吵吵鬧鬧,霍明朗在和四叔家的堂妹拌嘴。
“霍明朗,你再欺負我,我就告訴阮梨姐姐,讓她收拾你!”
霍明朗輕哼一聲,手機在指尖轉了半圈,他不搭理堂妹,惦記著阮梨叮囑的事,朗聲道:“爺爺,梨子讓我……”
堂妹在旁邊臥槽一聲,戳霍明朗的腰,“六叔要來!”
霍家人丁興旺,霍老爺子娶過兩任太太,和第一個妻子育有三子兩女,長子早年不幸夭折,留下的孩子中最為年長的便是霍明朗的父親。
第二任太太小霍老爺子十幾歲,妻子懷孕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紀,原本夫妻兩人沒打算要這個孩子,可一檢查,卻是雙胞胎。
堂妹口中的六叔便是霍老爺子最小的兒子,也是如今整個霍家的掌權人——霍硯舟。
方才家族群裡霍硯舟破天荒地發了一條訊息:【路上堵車,半小時後到】
霍明朗還沒個正形地坐在沙發的扶手上,整個人後脖頸驀地一涼。放眼整個霍家,他也不是誰都不怕,他怕霍硯舟。
或者說,霍家的小輩就沒有不怕他的。不止小輩,就連平輩的兄長姐妹也要敬他三分,否則家大業大的霍家,也不會最後被霍硯舟收入囊中。
堂妹又戳一下霍明朗,“你剛剛要和爺爺說什麼?”
霍明朗想起學生時代被霍硯舟支配的恐懼,咽咽嗓子,“沒。”
阮梨趕到霍家老宅的時候已經快要八點,她匆匆忙忙下車,霍明朗早已經等在外面,看到她,大步走過來,幫她拎手上的禮物。
男人眉目深朗,唇角勾著點笑,渾身都透著股玩世不恭的勁兒。
“這麼沉?”霍明朗掂掂手上的東西。
“你小心一點。”
“這回又給老爺子帶了什麼寶貝?”
阮梨彎起眼,“一對明末的青花龍紋盤。”
幾十萬的東西,對霍家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寶貝,但老爺子喜歡鼓搗古玩,其中又以瓷器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