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思忖了片刻,深呼了口氣,方睜開雙目,放開弘曆,從椅凳上起身,右腿交叉後腿,兩手作勢惦著大蓬裙,微一欠身,語極慢,卻擲地有聲的回道:“謝謝先生,但我身為皇四子的側福晉,按照大清國的禮儀規矩,我是不能接受先生的吻手禮。我國有句老話,先生想是也聽過,叫入鄉隨俗,先生既然已經來到我國,並出任我國官員,就該習我國之俗,用我國之禮。”
郎世寧聽懂大意,他也不是個拘泥之人,反應過來後,明白眾人投來的目光,亦明白他為慧珠造成的尷尬局面,遂收回動作,歉意道:“sorry 1ady!I ho To express respenetbsp; 聞言,慧珠心下泛起嘀咕,這個郎世寧忒沒個眼色,她都說了這麼清楚了,還要說這多話作甚,就沒想過她要是聽不懂洋文呢?慧珠心裡如此作想,面上確實帶著淡笑,掃了眼眾人,極不情願的想著回話,忽的瞟見案桌上的畫卷,眼睛一眯,回道:“先生不用表達對我的敬意,只憑先生為我和弘曆作的這幅畫卷,既是我對先生的感謝,亦是先生予我的謝禮。”聽後,郎世寧雙眼大亮,目光灼灼的望著慧珠,面上明顯露出欣賞之情。
康熙帝怔了怔,隨即憶起暢春園那次問話,又推至今日,倒也釋懷了,甚至對慧珠還多了幾分欣賞,不過這郎世寧嘛……
康熙帝面露無奈,後又搖了搖頭道:“郎世寧,你呀,需得多學些規矩才行,否則還得繼續鬧笑話。好了,老四也來了,你就把你作的西洋畫給大家看看,讓老四也瞅瞅你把他的側福晉、小阿哥畫的可像。”話頓,看向胤禛,莞爾道:“老四,這郎世寧你是知道的,你可得看仔細了,是不是把人畫走樣了。”胤禛眉頭不禁向眉心微微靠攏,身子頓了一下,方上前一步,一板一眼道:“兒臣遵命。”說完,便向案桌走去。
慧珠瞄見胤禛走了過來,心道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出任何岔了,忙拉著弘曆到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低站著。
胤禛及至案桌旁,面無表情的瞥了眼慧珠母子,復又俯看向畫卷,半響,拱手道:“啟稟皇阿瑪,郎大人畫功卓絕,其畫卷之人如立在目。”言畢,轉身讓侍立在旁的兩名小太監,舉起畫卷,呈現於眾人眼前。
只見卷軸上之畫,有別於常見的水墨筆畫,其任務造型準確、精細,以素描和明暗效果使圖中人物、背景物什具有較強烈的凹凸立體感,色彩更是鮮明、絢麗和濃重,乍眼一看,視覺衝擊確實強烈,畫卷之人猶如立於眼前,栩栩如生。
在場眾多女眷,不是身處深宮大院,就是內宅後院,且大多才學不足,只識個把些字,若論及欣賞畫卷,也只見過傳統的正面水墨畫,哪見過立體陰影打下的人物畫。一下子見著,不由驚奇,暗道這不著五六的洋人,還是有些個本事,難怪能得康熙帝的賞識。
眾人驚奇下,自是一面瞧著畫卷,一面瞧著慧珠母子,雙雙相對,做上一番比較。慧珠被瞧的有些羞澀,心下微惱,卻毫無辦法,只得更低的埋下頭,做勢不知。
不想,只聽一女聲嚀嚀開口笑道:“快是抬起頭來,讓本宮好生瞧一下,畫得可像?本宮看著小阿哥倒是和畫裡甚是相像。”康熙帝笑道:“也是,紐祜祿氏,你抬起頭來,也去瞧瞧這畫作的可是像你和弘曆,作甚一直低著頭。”康熙帝既已開了口,任是慧珠心裡千般不願萬般不喜,也只得抬起頭來,向畫軸上看去。
只見畫軸整幅是金黑漸進為底,畫中一身著石青色朝服,服前紋飾兩頭巨蟒,周身織錦緞、綢邊,頭戴頂冠帽的二十出頭的清朝貴婦人坐在一方矮凳上,旁邊立著一名四五歲大,身著蟒袍的孩童;畫上二人,面目相似,皆是圓盤臉,天庭飽滿,眉梢細長,猶是一雙漆黑狡黠眼珠,如出一轍,一看便知兩人乃是親子關係。
康熙帝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