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雲卿捕捉到了。
一劍出鞘——
正中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悶聲倒下。
扶雲卿抽出插在他身上的破曉劍,插在地上撐著自己疲乏的身體:“斜前方有個山洞,今夜是趕不回江府了,我們在那處避一避吧。”
“好。”江行危起身,攙扶起他。
終於甩開了黑衣人的尾隨。
二人抵達山洞之時,都幾乎累得筋疲力盡。
這山洞裡皆是石壁,故而還算乾淨,未長青苔與雜草。
江行危脫下外裳給扶雲卿鋪地,扶雲卿倒了一聲多謝。
二人一起坐下。
窗外月光斜照進山洞,將二人影子拉的極長,幾乎挨在一起。
這還是……江行危鮮少的與扶雲卿獨處的夜晚。
他有些不自在,而且先前伸手去撈泔水的袖袍還散發著惡臭,讓他有些不好意思,遂遠離了扶雲卿幾步,怕燻到她。
恰好山洞後方的石壁流出澗水,扶雲卿將卷軸簡單沖洗後,在地上攤開。
這是一布帛材質的卷軸,開啟後,上面以不溶於水的特質墨水,描繪出京城地圖。
又以不同顏色,圈出幾處山脈,標註上軍事行動符號。
身為將軍的扶雲卿自然一看便懂。
“這一定是,何晉緯起兵的部署圖。”扶雲卿言語間帶了幾分激動,“所以他才會如此緊張,派出這麼多殺手,只為了追回這一卷部署圖。”
“按照這部署圖上所示……”江行危將袖袍洗乾淨後走來,推測道,“何晉緯私囤兵力約莫十萬。十萬圍困京城……”
後果不堪設想。
“等不及了。我們得趁夜趕回去,通知子珩與宋伯伯。”扶雲卿撐著痠痛的腿站起身。
此時,山洞外下起淅淅瀝瀝的雨,雨勢逐漸變大。
寒夜急雨,越下越大。
天邊翻湧的烏雲遮去最後一絲月光。
山洞內徹底失去光亮,伸手不見五指,外面更是一片漆黑。
這樣的雷雨天,在這樣的密林裡,莫說行路,根本視物不清,就是舉著火把也未必能辨別方位。
雨勢阻擋了扶雲卿與江行危的腳步,二人不得不站在山洞前,凝視這場大雨。
雨水如注,漫進山洞。
好在洞中地勢帶著傾斜,雨水漫進來後又會很快流出去。
自從雙腿患疾後,扶雲卿最討厭這樣的雷雨天,哪怕如今康復,也會隱隱作痛。
扶雲卿坐在江行危的外裳上,雙手環抱雙臂,額頭抵靠在背後的石壁上,仰天看洞頂,死死咬著牙,忍耐著膝蓋處傳來的密密麻麻猶如蟲撕咬般的陰疼感。
她咬緊牙齒,不讓自己溢位一聲痛苦低吟。
好在夜色極黑,江行危不會看見她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也不會讓他擔心。
不知過了多久,約莫硬生生捱了大半個時辰後,扶雲卿逐漸視線模糊,困睡過去。
睡著後仍不得安寧,雙腿膝蓋、骨頭裡溢位來的陰冷溼痛,幾乎擊潰了她的忍耐極限。
睡夢裡,她又夢到——
那日與南蚩皇帝拼殺的場面,她雙腿止不住地發抖,撐著破曉劍站起身,腹背、肩胛皆受了重傷。
南蚩皇帝龐大的身軀力大無窮,將她高高舉起,再粗暴地狠狠砸落!
整個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劇烈疼痛從四肢百骸散開——
疼的她險些冒眼淚花,那大錘狠狠砸到她膝蓋處!
似乎聽到骨頭斷裂之聲!
痛!
是此生不願再回憶第二遍的絕望之痛!
她在場景再現的夢中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