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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雲卿坐在葳蕤的淡紫色花楹樹下,雙手輕輕搭在雙腿的抱毯上,懷中捧著一個小巧玲瓏的湯婆子,秀眉微顰著,目光空泛地凝視正前方的落花。
她這幾日困在江府,行動多有不便,楚冰可與甜盈、武錘來尋找自己,都得避開耳目,否則很容易暴露。
何晉緯的兵力仍在陸陸續續往京城內輸送,雖然依舊隱蔽,卻加快了速度,證明何晉緯按捺不住,時機很快就要成熟了。
“卿卿。”江行危從小徑處闊步而來,手中拿著一提食盒,放在石桌上一邊開啟,一邊將裡面的食碟端出來,“如你所料,何晉緯果然派人去獄中刺殺。”
“沒有殺掉我,他不會甘心的。”扶雲卿拿了一塊熱氣騰騰的紅棗糕,咬了一口,甜軟掉渣,“行危兄,你可查到那四萬人的動向了?”
“似乎查到了,但還沒確切。要藏納四萬人之多的地方,必然極大,或許會分散藏納,一處是浮玉山山脈、一處是斐山山脈,另外一處則是皇家狩獵的後山,此處離皇宮最近,若殺破禁軍,便能直搗金鑾殿。”江行危道。
扶雲卿道:“四萬人不算少,只能藏匿在山中,若藏匿在山裡,總有生活軌跡,保不齊會被樵夫、路人、山中百姓看見,所以……”她眼底閃過一抹慧光,“軍隊駐紮地方,要麼在極其深山處,但不利於行軍趕路、糧草輸送,要麼就在山中大型溶洞。”
“我會著手讓人喬裝成樵夫路人,著重搜尋溶洞與深山。”江行危點頭,吩咐道,“宋安,去查浮玉山與斐山,重點是……皇家狩獵的後山。”
“行危兄與我想到一處了。”扶雲卿露出微笑。
浮玉山山脈龐大,卻是離京城最遠的,至於斐山嘛,皇家園林設立在山腳,難免常有王公貴族前去遊玩,戍守官兵必然多,若在此處駐紮,很容易暴露,絕非何晉緯首選。那麼就只剩下皇家狩獵的後山。
皇家狩獵一年舉辦兩次,其餘時間都是空閒,守衛並不上心,最重要的是,後山靠近皇宮太液池,若先殺禁衛軍、再殺御林軍,便可直搗長龍,後果不堪設想。
“屆時錦衣衛與追天營的人會將何相的兵馬合圍。”江行危道,“只是太危險了,卿卿你最好……”不要露面。
是啊,她如今是個殘廢,最好在大戰時龜縮起來,否則必定會被何晉緯當做活靶子。
戰爭是殘酷的,而兵變與宮變則比戰爭更殘酷十倍。
因為你不知道,哪個“自己人”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只是……
扶雲卿輕輕揉捏那已經有知覺的雙腿,嘴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最近,她有個秘密,誰也沒說。
甜盈從那頭走來,說道:“司天監已擇出吉日,十日後便是封太子大殿,封太子授冊寶之日,便是殿下迎娶何姑娘為太子妃之日。”
十日後……
沒多久了。
扶雲卿嗯了一聲,淡淡道:“日後太子再找我,不必來報,直接說我不見。我不想再阿如成婚大禮之前,與他有過多牽扯,引起沒必要的誤會。”
她說這話時,身上也很冷淡,彷彿祁承翊於她只是一個極其平常的人。
江行危眉間劃過些許詫異,但很快便將這點詫異隱藏下去,怕她不開心,又提議道:“有處園林風景很好,不如我推你去散散心?那是江家與人合資修建的,今日可以閉園謝客,只有我們去遊園,便不會被人懷疑。”
“好啊。”其實扶雲卿無暇散心,只是近來一直在思索這些事情,腦子裡很疲累,是該出去走走勞逸結合。
自從南蚩戰爭以來,扶雲卿都很累,身心俱疲,高度緊張。
她確實獲得了戰功和名利地位,得到世人尊崇,卻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