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政澤瑜身後,靜靜站立,彷彿只是一個美人隨侍。
城牆之上,何晉緯似乎感覺到了某道目光站在城牆之上朝下望去,面容隱有震動,卻極力剋制住了情緒,眼底也斂去了濃濃憂思。
不管何純如如何打扮,但他能識得那一雙眼睛……
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兒,如何不認識?
好,她被救了就好。
她衣著乾淨,只是不再名貴,但瞧著並未受傷,還算安全,只是她身側站著的男人很面生,但周身籠罩貴氣,衣袍低奢內斂,瞧著並非普通人,氣質極其出眾,京城何時出過這樣的人物?
不,此人不是京城人,
那白袍上的特殊圖紋,來自轅國。
此人,在轅國非富即貴。
那麼阿如又是何時與他結交的?看來他就是救走阿如的人。
只要女兒平安活著,沒有被抓,他便安心。
何晉緯自以為將情緒隱匿的很好,但謹慎如扶雲卿還是有所發現,順著何晉緯不經意的目光望去——
那雙眼睛,她也識得。
是,阿如。
扶雲卿看了眼何純如身邊的男人。就是他救走何純如的。
阿如的交友她不太清楚,但觀那男人並非大奸大惡之人,也不像害阿如性命……
其實,若扶雲卿如往常一般冷靜理智,她是不會放過何純如的,很簡單,她此刻拿刀抵在對方何晉緯的脖子上,逼退叛軍,來日何純如多半會恨自己抓她父親。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
扶雲卿在賭。
賭何純如不會恨她。
因為她記憶裡的何純如,明辨是非、善惡分明,雖然性子軟糯溫柔、安靜少語,卻外柔內剛,嫉惡如仇。何晉緯害死那麼多人,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何純如不該怪她。
可扶雲卿不知道……
真正的何純如早已被蘇梓推下水而亡,如今的何純如,內裡瓤子早就換了。
今日扶雲卿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何純如,放過她,便是為了兒時情誼,為了記憶裡中那個善良的阿如。
城門之下。
宗政澤瑜攏了攏蘭草白氅,撩開珠簾坐進馬車,見何純如不為所動、滿含熱淚地看向城門之上,他語氣溫潤卻也平淡:“不走的話,姑娘便將命留在此處吧。”
她不能死在這裡!何純如攥緊拳頭,指甲狠狠嵌進掌心滾落血珠,她來日必要替父兄尋仇!
她要殺了祁文覺,要殺了所有害何家之人。
她父親是有錯,卻不該被誅十族,聽說那狗皇帝要誅殺她十族……
憑什麼一人犯罪,要殺那麼多人!
這個昏君……
還有寵愛她的哥哥……
看著懸掛在城門之上的屍體,何純如錐心刺骨的痛。
終究是最後匆匆看了一眼,規矩地坐進馬車裡。
她別無選擇,只能跟著眼前這個不明身份卻地位不低的男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