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陰霾沉沉地籠罩在府上，那往日透著威嚴與富貴的大門，此刻也被素白的綢緞裹了個嚴實，彷彿一座哀傷的囚籠，鎖住了府內無盡的悲慼。

“老爺，少爺前天還好好的啊，這……”

王福身著素服，頭戴白色方巾，看著蒼老憔悴的老爺，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此刻的正廳，已經變成靈堂。李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端坐在白色的蒲團上。李隆的臉色，以及鬢角的幾縷髮絲，也漸漸融入這個白色的世界。

李府少爺驟然離世的訊息，如同冬日裡最凜冽的寒風，刮過這雲霞城的每一個角落，讓眾人皆唏噓不已。原本被李澤光顧過的燒雞攤主更是擔驚受怕，生怕李府給自己扣上一頂帽子，只好連夜拖家帶口地搬出雲霞城。

這個訊息，自然也傳到了綺夢閣。

“菁紅姑娘，你聽說了嗎？”

青萍沒有把話說明白，但菁紅知道她指的究竟是什麼。

“我知道了。”

看著面前四濺的茶湯，菁紅怔怔出神。那一晚，大家還一起聚眾品茗，兩天還不到的時間，卻物是人非。

“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菁紅，王福，張天立等等，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那就是李澤究竟是何故而去世的？

瞭解這件事真相的人只有李隆以及廖懷仁，而見過廖懷仁出現在李府的，又只有管家王福，以及部分李府的下人們。所以，有膽量想了解真相的人，無一不是登門拜訪李老爺。

但回應他們的，卻都是統一的措辭。李隆只是用病故的原因打發了眾人，多餘的內容隻字不提。

“阿福，清點一下府上的銀輝庫存。”

李隆找到了王福，前者的精神狀態極差，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現在，彷彿一陣風都能把李隆的身子吹倒。

“老爺，您注意身體啊。”

看到李隆的狀況，王福立馬上前攙扶住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李隆的要求。

“無妨，照我說的做。”

李隆擺了擺手，示意王福不用管自己，按自己說的去做便好。

“諾。”

主僕之別，王福還是分得清的，既然老爺把清點銀輝這件事作為首要，那麼自己也只好按老爺說的去做。

看著王福急匆匆離去的身影，李隆蒼老的面容微微舒展，喃喃自語：“澤兒，婉兮，這便是我做的第二件事。”

“老爺，咱們府上的銀輝還有很多，夠……”

“把它分了。”

王福話還沒說完，便被李隆不容置疑的聲音打斷。

李隆明確開口，將府上所有的銀輝庫存，平分給府上除了自己的所有人。

“老爺……”

上一次的李府晚宴就已經讓王福深受震撼，李府這一代的老爺，是雲霞城豪門貴族中唯一一位開此先例的人。再者便是，現在把府上的銀輝都給播撒出去。

並且，不論在府上的地位如何，人人所得都是平均的。

“老爺，您這是何苦啊？”

王福的嘴唇都在哆嗦，眼角的皺紋微曲。他只知道李隆經歷了喪子之痛，卻並不知道更深一層的用意。

不能說李隆迷信，因為他對家人的愛是無私而偉大的。但這樣做所要承受的痛苦，卻遠遠比死亡更可怕。

……

做完這一切後，李隆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現在自己脫離了李府老爺的身份，心中的羈絆，已經了卻了。

“老爺，您要去供奉道君大人嗎？”

王福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了這種可能，李隆淨身出戶後，可以去的地方也就只有求道壇了。

“道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