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仍在漫漫星空中航行著。。
“可即便如此,他們仍然有著隨時夭折的可能——失控的中子星碎片與遠航路上暗潮洶湧的引力不連續帶都有可能是他們將面臨的下一場‘暴風雪’,他們可能會在這些暴風雪中倒下,如同他們那遠古時代的穴居先祖,也可能以更加強壯,更加偉岸的姿態從風暴中歸來,並準備面臨下一場生死劫難。
“孩子,如果這就是你想問的,那麼我告訴你答案——是的,生存便是如此艱難,童年如此,成年亦然,生命脆弱而多舛,以至於任何一種自然現象在某個特定時期、特定形態的族群面前都可以變成滅頂之災,甚至連那些得到我們庇護的族群,也有在災難中傾覆的時刻——只不過那會是更大的天災,可怕到了連眾神都會隕落。”
那個聲音停了下來,夜女士則在王座上久久不語,足足幾分鐘後,祂才終於打破沉默:“所以,所有的道路都遍佈荊棘。”
“是的,而且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此:在知曉了所有的世界、所有的道路前方都遍佈荊棘之後,一個文明是否仍然有勇氣踏出下一步——相比起那洞穴外呼嘯的暴風雪,在暴風雪面前仍然決定邁出去的‘下一步’,才是一個文明最大的勇氣,也是他們要面臨的最大的難關。
“而與這‘一步’比起來,其他所有的選擇反倒都是次要的。”
夜女士突然有點好奇:“那麼……有選擇不邁出那一步的文明麼?我是說,在已經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突然意識到了星球之外仍然危機四伏,意識到不管如何強大的力量都無法保證自身長存,反而會在發展的過程中遇上層層困難,於是就選擇把那一步縮回去,真的有這樣的麼?”
那遙遠的神祇沉默了兩秒鐘,輕聲作答:“有,而且很多,甚至各個階段都會出現——有的會蜷縮著死在原始城邦中,有的在帝國時代醉生夢死,有的在神經藥劑的麻醉下步入末路,他們大多尚未真正見到自己所生存的世界是什麼模樣便已經默默消亡,連一點痕跡都很難留下。”
夜女士微微睜大了眼睛:“那您對這樣的族群……”
“他們有權選擇自己的路,每一個文明都有權選擇自己的路,只不過當他們在末日臨頭幡然悔恨開始禱告的時候……我們也不會給予絲毫回應,畢竟我們也很忙碌。”
“……我明白了,”夜女士終於輕輕呼了口氣,祂似乎放鬆了很多,目光也比之前更加澄澈,隨後祂思索了一下,又問出一個問題,“您說,起航者們真的可以成功抵達可認知宇宙的盡頭麼?”
“我不確定,”那個聲音坦然說道,“自螺旋裂谷戰役將數以百計的世界拖入第零象限,眾神對這些宇宙的觀測便大受干擾,現如今第零象限已經成為一片穩固存在的區域,而我們仍未找到在這片象限中重建航道的辦法。
“或許就如先知與預兆之神所說,在第零象限中重建航道的唯一辦法就是自內而外的破局,一個在廢墟中成功存活下來的文明,一個願意放棄脫身機會,選擇去當開拓者的族群,這個族群將天然擁有在第零象限中航行的天賦,他們可能是你口中的‘起航者’,也可能是在起航者之後的繼任者,可能是洛倫,可能是諾依,更可能是與你們臨近的其他某個宇宙中的開拓文明,誰知道呢?”
夜女士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那如果有一天,洛倫文明成了那個成功抵達可認知宇宙盡頭的‘開拓者’,卻沒有選擇繼續往外走,而是停了下來,甚至又回頭向神祈禱,您……或者您的朋友麼,會怎麼做?”
“我們將接受——他們既已經抵達了他們的應許之地,那便有應得的獎賞,”那個聲音淡然說道,“眾生皆有做出選擇的權力,在竭盡全力之後向神求救並不可鄙,相反拒絕禱告也很正常,歸根結底,只不過並非每一個世界都需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