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回來。”
是置辦路上所需物品嗎?朔夜倒記得昨晚聽桐笙提起再幾日後她們要啟程去別的地方了。
晌午桐笙回來再提離開,朔夜根本沒疑問昨日所見那女子,她著實被迫忘記了那人存在。這般看來,桐笙對她記憶的操控是毫無問題的。
幾日來,桐笙偶爾收拾幾樣東西在行囊中,她倒像不著急走,成天和朔夜膩在一起。尼連說她倆這新婚燕爾的樣子,直教旁人不敢直視了。往往這種時候朔夜都會紅著臉不知所措,桐笙的表情卻帶著一些並不明顯的憂鬱。
那天桐笙約了尼連獨處,本想讓尼連在她走後好生照顧朔夜,直到朔夜回翠雲山。可轉念又想,今夜之後又有誰能記得她?罷了,罷了,乾脆一點牽掛都不要留。
還如那最初時候一樣,即便天氣炎熱,桐笙也不時道出一聲“冷”,如此她將被朔夜抱入懷裡,或是親吻,或是憐愛。
桐笙說明日天亮便該啟程了,朔夜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夜已深,她該是困極了才無力好好應答她。今夜月光十分明亮,桐笙坐起來靜靜看著朔夜的睡顏,自己尚未及時察覺那陣悲痛,眼淚就已成串掉落,止也止不住。
朔夜沒醒來,她便將掌覆在朔夜額頭,她要讓她忘了,如同從來不曾與她相識。
——
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你不可以改變我的記憶,無論你有多難過,無論你有多生氣都不可以,我的記憶你一絲一毫都不能碰。
這是朔夜曾要她認真許諾的事,那時她不明所以,只隨意應下來。而今真要毀了那約定,她才知這是難以堪負的痛,絞心抽魂一般不能形容。
熟睡中的朔夜模糊中感到正有什麼在離她而去,她傾盡所有去抓緊,但只如手中細沙,越抓越少。不對,不對,可是哪裡不對?她深深覺得腦熱,依稀察覺記憶出現斷層了。
“笙……”掙扎著,再掙扎著,朔夜從渾噩夢中掙扎過來。已有許多記憶被抽走,但她還清楚眼前的人是她的笙兒,可是她的笙兒卻是狠心奪走她記憶的人。
就如桐笙憶起全部往事一般,朔夜擁有數百年記憶,一旦全部抽走,她亦將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變動。眼下她體溫升高,已不可隨意動彈身肢,她雖不知桐笙為何突然有此行為,卻明瞭無法阻止桐笙繼續便意味她守不住自己的記憶了,她將忘了所有。
不要……求你了,不要……
一瞬間,朔夜淚如雨下。她苦苦哀求桐笙放開手,她不想忘,不肯忘,她的笙兒,她必須清楚記得,牢牢記得。可她那樣痛哭,卻沒有絲毫用處……
笙兒……笙兒……我今日已是你妻子,你怎能狠心親手將自己從我記憶中抹除?
你答應過我,絕不會動我的記憶,無論你再痛苦難過……
笙兒……不可以……
求你,求求你,笙兒……
笙兒……
“不要、再說了。”桐笙死咬住唇,情急下已喪失了部分理智,她癲狂一般用另一隻手捂住朔夜的嘴。“為何你要醒來?若是一覺睡去,至我走後再清醒,你根本不會有痛苦。可你為何醒來?”
桐笙看著朔夜拼命搖頭,那淚水已是滿面橫流。朔夜的請求與哭喊全數被桐笙捂著,最後只剩下絕望嗚咽。桐笙亦痛哭著,悲泣道:“朔夜聽話,捱過這一段你便不再覺得痛苦。你該向你的仙途去,還有許多人的性命等著你去救。那是你的命,你必須要成仙……”
漸漸地,朔夜陷入了昏睡,她的淚尚未乾,人卻溺在幻境與現實不分的混沌中,快要窒息。那些痛苦仍跟隨她,不知她能否熬得來,不知她何時醒得來。
桐笙鬆開手,痴傻地坐在床上,或許已哭不及了,只硬生生嘔一口血來。她與朔夜的情,總要有一人守著,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