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驚呼。
“囉嗦。”
少年斜大背頭一眼,大背頭很怕他似的,立馬從皮夾子裡拿出一疊十元一張的鈔票,朝老劉手中一塞。老劉接著鈔票,心中一跳,嚇得人也一抖,再看看少年,他的樣子卻絲毫不以為意,很隨便的朝他揮手。
他接連鞠了三個躬才下來,也不巡視他座了,直接的走到後臺,一轉過木壁門,將手上那一卷鈔票高舉過頭,亂搖著道:“孫老闆,蘇老闆,一百個戲,一百個戲!好闊!”
後臺經理孫老闆正在桌邊喝茶,他昨兒得到訊息聽說蘇玉影想上“天階共”,蘇玉影是在他們這裡紅起來的,如今正是賺錢的時候,自然不想放人走;何況蘇玉影有時候跟戚少爺約會,常常晚了,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分賬也不曾少她的,自認對她算不錯,故此今兒一來就想來個下馬威鎮住她,正琢磨著呢,猛聽得老劉喊叫,望去,老劉顫抖著將鈔票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手指前臺道:“今天來了個闊客,出手就點了一百個戲,孫老闆,我在這兩三年了,從來沒見過!”
後臺的其他坤伶們早被老劉的呼聲驚動了,大家都圍上來看,嘰嘰喳喳。孫老闆有些不相信,拿著鈔票翻來覆去的看,實在是真的,猛地站起來:“哎呀,這是個什麼闊老?玉影你認識嗎?”
邊說著邊自個兒走到板壁縫裡向外張望,手伸到後面亂招道:“老劉老劉,你來,看是哪一個?”
後臺哄成一片,前面鳳徵他們也愕住了,連柳哥也不禁全身上下打量那個少年。鳳徵想到個很實際的問題:“一百個戲怎麼唱呢,豈不是嗓子都唱啞了?”
柳哥哼哼兒笑:“根本上她就不唱。點戲是個別名,只是送她的錢,本來大家來聽,也就醉翁之意不在酒,錢花了,人情有了,何必去計較。”
鳳徵明白了。
不一會兒,軟簾子的繡幔後,隱隱綽綽紅紅白白的面孔閃過,鑼鼓絲絃停了下來,臺前的小柱子上面,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一塊牌子,上寫“蘇玉影《洛神》”,接著,不負眾望的,扮相清麗脫俗的洛神出場了。
鳳徵自小聽戲,爹爹阿叔都會拉弦,高興了阿叔甚至會親口來上一段。仔細聽臺上,唱功確實不俗,起程轉角俱皆到位,動作也好看,是經過練的。
蘇玉影不像別個女伶,在這種地方,碰到捧自己的,總會明裡暗裡飛眼色送秋波,她不,到大段唱工時,她弱柳扶風的站著,目光遠遠地注視著樓上的一盞電燈,好像臺下面的許多茶客都不在她眼裡一樣——面上卻還微微帶一點笑容。
一小段告落,臺下噼噼啪啪響著鼓了一頓掌,大背頭招來茶房,拿了一塊大洋和名片一齊交給他,少爺起身,他亦步亦趨跟著離去。
“他叫她出臺子,這種闊客,我看蘇玉影架子搭得太大,也要落下來。”
“出臺?”大秋道。
“是啊,”柳哥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當戲子的,若不是這些人,哪來的場面?行頭跟包,月車租院,樣樣都是支出,你們以為單就唱戲那點兒包銀?”
小俠道:“她跟了一個少爺,那個少爺……”
“就算有恩客,這些應酬也免不了。”柳哥把菸頭摁滅:“她唱完了,你們要去後臺看看嗎?”
鳳徵大秋望向小俠,小俠的神情跟來時截然不同,沮道:“她今非昔比,怕是招待不到我們這些舊朋友了,走吧。”
柳哥戲道:“真不去?”
小俠搖搖頭,率先離桌。
後臺。
茶房得了一塊錢賞錢,喜歡得眉開眼笑,將名片遞給蘇玉影,老劉和孫老闆一起湊過來,爭相看那小小卡片上的名字,老劉倒吸一口冷氣:“居然是一位督辦!”
一旁算得本臺第二的花寶寶冷不防將名片從蘇玉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