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中,時間似乎變得更加悠長,連續六七日的前行讓胤祐一行人已經深入到沙漠中心,然而這一路上,他們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大量輕騎兵經過的痕跡。
「七爺,蒙古人說前面不遠有一處綠洲,那裡水源充足,咱們過去補給一下,直郡王他們若是當真迷了路,說不定也會找那樣的綠洲進行修整的。」那引路的斥候策馬到胤祐身邊說道。
胤祐卻是搖了搖頭:「這幾日走下來,我倒是覺得大哥他們應該並被困在這沙漠中。沒來之前我以為這裡會是黃沙萬裡,卻不想竟是有這麼多零星的綠洲可以取水,按這種情況,說不得準噶爾部當真是從這個方向逃竄的,大哥他們應該也是跟著進來的。有這些綠洲在,大哥他們雖然補給帶的少,但也不至於被困,此時應該已經追著噶爾丹走出去了。」
那斥候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又問道:「那咱們還要按照之前的路線繞嗎?還是轉嚮往北,直奔昭莫多?」
「我們不改變路線,」胤祐堅持道,「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是按照既定路線走,只要按時趕到昭莫多即可。走吧,先去你說的那綠洲看看,咱們的水不多了,正好補給一下,順便修整半日,晚些再出發。這白日裡太陽太毒了,咱們人受得了,馬兒們也快受不了了。」
斥候應了一聲,快馬去前面帶路,不多時,就見到遠處有一片鬱鬱蔥蔥的地方。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方一進綠洲的範圍,頓時覺得空氣都變得涼爽許多,眾人紛紛下馬,馬兒們歡快的跑到水邊,痛快的喝了起來,侍衛們則是分出一隊人,將水壺收集起來,抬著到上游去灌水。
在沙漠裡跑了半日,胤祐被曬了一身汗,便叫上穆克登一起,跟著灌水的侍衛們一起往上遊走去,想要找個地方好生洗一洗。
這一片綠洲上布滿了高大的胡楊,外圍一些小樹尚是綠葉而綠洲中心的成年胡楊,卻已是一片金黃。
順著胡楊林繼續前行,慢慢的,前面漸漸多了些已經掉光了葉子的乾枯胡楊,可卻依舊直挺挺的佇立在那裡,屹立不倒。
胤祐伸手摸了摸那枯死的胡楊樹,奇怪的道:「按理說這裡接近地下河出水口的上游,水土更加豐潤,怎麼竟多了許多枯樹呢?」
那斥候笑著解釋:「許是年歲大了吧。這靠近上游的胡楊樹怕是已經在這裡紮根千百年了,聽那些蒙古人說,這綠洲的面積是會隨著地下河流水量而變化的,中心這些,應該是能一直存活的,年歲久了,也就枯死了。」
胤祐點了點頭,又問道:「聽你言談也是個讀過書的,你是鑲黃旗出身?」
那斥候拱手道:「奴才是包衣籍出身,得上面的大人賞識,提拔上來做了斥候的。」
胤祐嗯了一聲,也沒再多問,這八旗兵裡麵包衣籍出身的也不少,倒也算不上特別,這樣出身的人,家裡可能是內務府的管事,子弟有讀書的,也是正常。
一行人一路向上,很快便看到了地下河的出水口,侍衛們蹲在水邊灌水,那斥候卻指著不遠處道:「七爺,那邊有個水潭,您要梳洗,去那裡正適合。」
胤祐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確實看到了胡楊樹後隱約有水光閃爍,看起來既隱蔽又乾淨,他心中一喜,抬腿便往那水潭走去,穆克登動作迅速的將手裡的水囊灌滿,趕緊跟了上去。
這水潭是在一片碎石灘中的,水潭兩側佇立著高大的巨石。
胤祐蹲在潭邊,用手輕輕撩起潭水,被太陽曬過的潭水並不算涼,摸起來很是舒服。
「這裡當真是奇怪的緊,遠處是黃沙,近處是河泥,偏就這裡有這麼一片大石頭,形成了一個小水潭,當真是上天造化之作,奇妙的很。」
胤祐邊說著,邊脫掉鞋子,將雙腳泡了進去,舒服的發出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