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湄跪坐在席上,面前的鏡臺上放置著一面銅鏡。她看著鏡子裡的臉笑了笑,“畢竟那些賤口奴婢還是要看阿舅行事。”
她目光微垂笑了笑,她也看過那些教習婦人婦德的書籍,裡面說婦人要堅忍。可是堅忍能有什麼好下場她自己也看到了,與其咬緊牙關忍耐,還不如敲打一二。免得別人以為自己的軟柿子,可以任意揉捏。那些人也會有些忌憚,不敢輕易再欺負人。
“二娘子。”外面走進一個著男裝的侍兒,“娘子請您去。”
李家面前的青車來了好幾輛,許多都是當年在閨中和李氏交好的各家娘子。李氏也難得的出來交際,把黃氏這個當家娘子給掛在了一邊。那些多是李氏的閨中好友,和黃氏可是半點交情都沒有,要不是李氏的長女及笄,恐怕也不會上李家的門來。
黃氏自從阿家過世,很久沒有遭受到如此冷遇了。在堂上見到李氏春風滿面的和那些夫人們說笑寒暄,李氏正和擔任及笄禮正賓的夫人把手談笑,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倒是她這個當家娘子,那些夫人們看見她,點點頭行禮之後便是和李慕娘說話去了。其中不乏有稱讚那位今日及笄的小娘子,才德俱佳。
什麼才德俱佳,那個竇二孃和她阿孃是一個德行!黃氏臉上笑著,心裡卻是有些氣急敗壞。
黃氏在一旁看著那邊其樂融融,氣的咬碎了銀牙,但是面上還是要端出大家主母的雍容。
吉時到,及笄禮開始。各位大家娘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些庭中請來的樂工也奏樂起來。贊者盥手完畢後坐在西階,竇湄從披髮走上來,走到堂中。面朝南向著那些夫人們跪坐在早已經準備好的茵蓐之上。
竇湄手裡沒有拿著團扇遮面,更沒有戴幕籬,因此那些夫人將她的容貌看看的清清楚楚,一時間那些夫人的眼神也變得微妙古怪起來。
竇湄在茵蓐上坐定,贊者上來手持篦子為她梳髮,青絲在出來之前早已經用篦子透過了好幾次,因此沒梳幾下,贊者就將手中的鼻子放在了席子的南邊。李氏請來的正賓可算是大有來頭,是中書舍人劉嘉俞的夫人張氏。
中書舍人位階不算是很高,但是卻深受聖人看重。
張氏盥手完畢與李氏相互行禮上來後,那些夫人們都安安靜靜。竇湄一雙手撐在地上,身子轉向東面,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張氏走到竇湄面前高聲吟誦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說罷,張氏跪坐下來,拿過有司奉上的笄子給她梳頭加笄。
張氏退回座位之後,贊者給竇湄正笄,竇湄起身。張氏笑著向竇湄作揖祝賀。
竇湄回到東房裡,換了一身素淨的窄袖衣衫和襦裙,朝著母親李氏一拜,而後有司奉上髮釵,張氏接過插到竇湄的髮髻上,再次祝辭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贊者奉上醴酒,張氏接過盛著醴酒的酒爵走到竇湄面前,少女一頭烏髮已經綰好,露出纖細雪白的脖頸,眉目嬌美,叫人看著便心生憐愛。
“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張氏祝辭,少女再拜之後接過張氏手中的醴酒。竇湄將酒爵中的酒撒了一些在地上作為祭酒,再用唇在酒爵上碰了碰,有司將煮好的米飯奉上,她吃了一點點。
接下來取字禮成。
及笄禮承自古禮,程式之麻煩叫人大呼難受。等到禮成,場面又恢復了熱鬧,那些夫人們又和李氏道賀。
有不少有子的夫人在心中嘆道,好一個貌美的小娘子,可惜養在舅家,阿弟還年幼也幫襯不到什麼。至於前頭那兩個阿兄更不是良善之輩,要是小娘子耶耶還在,還能娶回家做新婦。
晚間李孝謹下學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