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臉上顯得格外猙獰,他雙眼直勾勾的望著上方的那件大袖衣上。他半餉去將它取下來,他如同對待深愛的情人那般抱在懷裡,蕭琬的鼻端在衣衫上滑過。似乎尉遲氏溫熱的肌膚還在手掌中滑過,溫暖著他的心。
只有她……這世間只有她才能讓他再次想起阿孃,只要有阿孃在,這世上的一切事情彷彿都沒有什麼難的了。
可是……就是她都被耶耶處死了。
蕭琬抱著衣物縮成一團,他已經快什麼都沒有了。太子的權勢,要拿來和二郎那隻肥豬共享,滿朝上下都在議論天子會不會換太子。蕭琬的臉貼在衣物上,想起兒時阿孃安撫他入睡所唱的歌謠,他哭了起來。和個五六歲的稚子沒有任何區別,眼淚滾進衣裳細密的縫隙上,很快化成一片的暗色。
如今阿孃已經被葬入皇陵的地宮,不可能再為他遮風擋雨了。他能靠的,便只有他自己。他做的便只是自保。
他從懷中的衣物中抬起頭來,眼裡的神情有幾分的狠厲,眸子里布滿了陰霾。
成婚皇子出閣乃是成例,蕭珩成婚之後也終於出了大內搬到了新建成的府邸中,皇帝對著蕭璜是用了一坊的土地修成了王府,雖然皇帝對著蕭珩也有依葫蘆畫瓢的意思,但是蕭珩在府邸修建之初再三退讓,最終皇帝用半坊之地給他修了府邸,其中之物多有超出親王待遇。蕭珩在父親面前再三懇求減少,皇帝才不情不願的減少稍許。
蕭珩出閣那日,襄陽公主在皇帝身邊哭的一雙眼睛都要紅了。皇帝知道女兒自小和蕭珩長大,兄妹情深,不由得又安慰了女兒一回。
竇湄今日不用上值,如今已經是暮春,天氣也熱了起來。竇湄手裡捏著一把宮扇,依靠在屏風那裡,百無聊賴的扇著風。
外頭的竹簾已經讓宮人們捲了起來,外面日頭白花花的照得人有些眼花。竇湄身上春衫單薄,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也只是簡單的梳了個墮馬髻,上面簡單的插著兩根銀簪,銀簪也是簡單的有些過分,簪子上沒有多少裝飾,只是有點流水的紋樣而已。
暮春的風煦暖的叫人昏昏欲睡,平日竇湄在不上值的時候,不是陪著襄陽公主就是自己在練習書法。今日趙王出閣,是用不著她去陪了。聖人在那裡,哪裡還用得著她?而且……她也不想看到趙王妃。
她如今和蕭珩算是個什麼事呢?
院子裡種了一棵桃樹,這會桃花開過了最盛的時候,樹枝上稀稀拉拉的還留著些花瓣,但是到底是開到了末路,那些粉色在一眾綠色的樹葉裡委實少的可憐。竇湄手裡的宮扇抬起來,長長的扇柄指指面前的那面屏風,“抬開吧。”
兩名宮人相互對望一眼,然後走過去將那扇屏風給挪開,外頭的有一支支木將推扇給支起來。
竇湄只需抬頭就能望見院子裡的景色。
手中的宮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紗制的外衣衣袖隨著她動作堆積在手臂內側。竇湄眼神此時都已經空了,目光都不在院子裡。她和蕭珩這樣算是什麼事呢?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好像已經沒有她說停的可能了?
可是這庶母與嫡子……就是在平常人家裡出了醜聞,少不得要雙雙判個內亂的罪名身敗名裂。在天家這種事情不僅僅是涉及倫理,更是關係到身家性命的事。竇湄以前看書,知道前朝煬帝是一個荒唐的人物,垂涎於庶母的美色,在君父病重的時候輕薄庶母,結果被君父得知,差點連太子的位置都丟掉。
竇湄想到這裡,心裡面有些惴惴。捏著團扇的手也不禁重了幾分,而後漸漸的又鬆下來。那又怎麼樣呢,她在掖庭裡過的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她也是人,不可能真的和一截木頭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感知。蕭珩有什麼不好?他年少俊朗,溫柔體貼,雖然一開始是他開的頭,嚇得她死的心都有。但是如今,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