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出了一句平淡的聲音:“嗯。”
那人把手中的筆放下,輕笑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主公的意思?”
……效忠這樣私密又莊重的事情,怎麼能是別人的意思呢?
張朝還未說話,那人似乎便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從桌案後站起,來到張朝的身邊再度坐下,歪頭笑道:
“子辰想效忠,我自然求之不得。你想什麼時候完成儀式?我聽你的就行。”
那時的諸葛琮還未經歷過太多戰事,比起後來的他要柔軟得太多。
被那雙瀲灩著柔光的眼瞳注視著,張朝越發侷促,臉色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
他從未想到諸葛琮答應得這樣利索……一時間,遮掩在鬢髮間的耳朵都有些發紅。
“……再過幾天吧。我先準備一下。”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被仲珺這樣毫不猶豫地偏愛使他近乎失態。
……儘管很想現在立刻原地效忠,但考慮到這是他和仲珺的第一次,他便立刻放棄了這個過分倉促的計劃。
他們的效忠一定要是完美的。
他不知道當時自己表情如何,但從仲珺欲言又止的神色來看,應該是稍微有些猙獰的……沒辦法,太高興了,實在控制不住。
當時的仲珺溫和地笑了一下:“好,我等著你。”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
一向雷厲風行、行動力極強的張朝在儀式的每一處細節上都要糾結很久,最後還是諸葛琮先有些不耐煩了,在軍議結束後委婉地問他什麼時候能準備好。
,!
張朝自然不敢再拖延下去,只能遺憾地放棄了剩下的五百多個備用方案。
他們完成最終的儀式時,是在一個良辰吉日,那晚風溫柔的夜。
月光很明亮,柔和輝光籠罩院落角落盛開的杏花。
那雪白耀眼的花兒在風中輕輕搖曳,花瓣飄落的樣子就如同一場落在春季的雪。可那人立在花樹下,回眸望來的模樣比杏花更加耀眼。
“我們開始?”
不知為何,那人的臉色在夜色下顯得格外蒼白。
那人就這樣頂著比杏花更白上幾分的面頰,噙著笑意,率先拿出了印綬。
張朝心臟如擂鼓般震響,不得不在原地喘了口氣,慢了好幾拍後才悶悶應了聲好。
依照傳統,文士與武者達成效忠關係時,需要經過四個步驟:拜皇天后土,書金蘭信譜,飲雄雞血酒,以及最後的文武氣交融。
他們在皇天后土兩個神像前認真拜了三次,而後由諸葛琮起草金蘭信譜,端正寫下永不背叛、生死與共的誓言,再用印綬蘸取兩人鮮血添上赤印。
書寫完成的金蘭信譜化為兩抹金光分別融入印綬、虎符之中。
而後他們兩人之間便有了一絲微弱的聯絡,將在最後的文武氣交融步驟後將這聯絡擴至最大。
從此,諸葛琮的憤怒便是張朝的憤怒,諸葛琮的悲傷便是張朝的悲傷。他們兩人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隱瞞,任何間隙。
前三個步驟都順順利利結束,張朝也稍微鬆了口氣,而後開始期待最後一步的完成。
他曾無數次嗅到仲珺的文氣,也曾無數次想象與這文氣交融會是怎樣的感受……是會如同被細雪包圍的微寒,還是像躺在小溪中的清涼?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曾被無數次修改、無數次計劃的效忠儀式,還是在最後一步出了岔子。
:()孤僻高冷謀士拒絕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