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小郎君的聲音溫軟又無害,帶著矜持的困惑輕輕響起。
方寧頓時從迷夢中回神,殷切道:“小郎君,來,我為你披件衣裳!”
那年輕的文士斂目,抬手製止了他的舉動。神色雖然依舊有些迷濛,但話語依舊邏輯清晰。
“不必了……我是將死之人,何必勞煩將軍多此一舉呢?”
他哀傷地嘆著氣,就好似一隻垂死的天鵝。
“我這身體實在不爭氣,連累了這麼多人……我趙駒有何臉面再回大漢、再回那東萊城呢?”
他用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瞳悲傷地望著方寧:“我只希望將軍能給他們一條活路。”
“都是我不好,害了他們……我可以讓他們都聽將軍的話,我……咳!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他就重重咳嗽起來。
玉一樣的人愈發顯得單薄,就好似頃刻間便要駕鶴西去。
方寧卻是心中狂喜。
趙駒?!青州東萊趙氏?!
趙氏可算是頂級豪門,這下他算是賺大了……要是能成功效忠……
他的態度越發殷切起來。
一旁的那個五階庶長似乎也與自己的文士感同身受,狼瞳定定地望著這邊,悲切道:
“郎君,何必如此?!”
虛弱的文士苦笑一聲,低聲道:“咳咳、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方寧看得心疼,忍不住道:“小郎君放心,我定會一力擔保,一定能讓他們活下來的!”
在郎君驚喜的目光中,他感到了難得的虛榮感與滿足感,於是繼續道:
“不僅如此,我還要他們擔任我的衛兵,跟隨我一起作戰……如何?”
小郎君繾綣一笑,溫和道:“這樣真的是再好不過。”
方寧高興極了,便要要試探性地去握小郎君的手……
“方寧!你在幹什麼?!”
呂驊的破鑼嗓子突然響了起來,一股霸道又刺鼻的武氣也隨之瀰漫。
方寧眼睜睜看著眼前的文士小郎君面上浮現出幾分不適。
仗著自己背對呂驊,方寧面上浮現出幾分戾氣。
他重重地“嘖”了一聲。
呂驊趕到時,便見到方寧一副賊兮兮的模樣,要去扒拉一個年輕人的手。
好吧,不用想,那個年輕人便是傳令兵所說的中階文士了……
他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個文士的身影,確信他真的處於重病之中,而周圍武者均滿臉疲憊,那個五階庶長也確實被束縛著,周圍也沒有埋伏的樣子……
他這才放心地露面,開口喝道:
“方寧!你在幹什麼?!”
方寧正背對著他,聞言似乎渾身一顫,接著便回身拱手道:
“呂驊將軍!末將正在檢查這位郎君生病情況!”
那位郎君也似乎被他的到來驚了一下,用那雙波光粼粼的黑瞳望了過來。
黑髮擋住了他的半張臉,但那雙黑瞳卻隱隱從髮間露出些許形狀,似乎正在深深地看著呂驊的臉。
沒來由的,呂驊感覺背後有點兒發毛。
但他已經排查過所有的風險,自覺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便將這感覺暫且忽視,依舊騎在馬上,興師問罪道:
“方寧,未經允許,誰讓你私自接觸俘虜?!”
方寧咬緊了牙,低頭抱拳道:“末將見這位郎君病篤,不能再拖延了,便斗膽……”
該死的,呂驊這廝一向不當人子,若是他趁機發難……
方寧一邊說,一邊在心中琢磨著對策,還不忘打量周圍環境是否適合戰鬥。
若是他當真要不給我臉面,那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