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湘其實知道,很多人都對阿琮抱有某種不可言說的心思。
他的阿琮那麼完美、強橫又有著對於弱者的憐憫與難得的同理心,哪怕在高階文士之中,他也是特殊的。
且不說那張俊美的臉……只單單那身氣質便足以令人側目。
就如同一輪明月、一抹豔陽,高高懸掛於天際,平等地將光芒照射在每一個人身上。
這樣的阿琮,怎麼不會惹來旁人愛慕的目光呢?
不只是他師湘……大師兄司馬謙、二師兄荀清、還有那些個憨瓜武者,以及現在呆愣愣杵在他身側的荀昭……
他們這些人,哪怕在他“死”後也始終堅持不婚……
只因心中早已住下了一輪明月,便再也盛不下哪怕一顆星辰。
至於效忠……整個大漢那麼多相互效忠的文士武者,總不可能全對彼此抱有愛慕之情。
它只是一層簡單的、象徵著君子之交與相互合作的關係。
文士付出文氣,武者便展露武力,兩者共同努力,在官場或戰場中闖蕩。
是因為他們這群人滿心曖昧,便使得這關係也變得無比曖昧起來。
……斷子絕孫就斷子絕孫吧。
師湘想著。
他不願再禍害人家姑娘,只願抱著一顆真心與滿腔回憶,守著大漢渡過餘下的一百年人生。
可是、可是……
彷彿上天的垂憐,那人又重新出現在世間,機緣巧合來到他的眼前。
——還、帶、來、了、新、的、憨、瓜、追、求、者!
師湘大暴怒!
他幾乎要拍案而起,指著亓官拓鼻子破口大罵。
你算老幾!我都還沒敢請求效忠呢!
你這廝要真的是光明磊落、沒有一點兒歪心思那也就算了,你文士爺爺還能勉強原諒你……
關鍵在於,你他爹的、你說的效忠是他爹的單純的效忠嗎?!
你、你在饞他身子啊混蛋!
混——蛋——(聲嘶力竭)
諸葛琮:“……為什麼?”
他微微歪頭,一縷黑髮從額間掉落散在臉頰旁,依舊蒼白的臉上帶著些許困惑,深淵般的黑瞳安靜地望著亓官拓:
“我上次說得很明白,現在並非戰時,我不會接受你的效忠。”
“你為何還要這般堅持?”
亓官拓一直憋著的那口氣驟然一洩,整個人頓時有些頹然,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下來。
他喃喃道:“因為我喜……”
“咳咳咳!”
師湘咳嗽得驚天動地,將亓官拓剩餘的話蓋了過去。
他的臉已經不再猙獰,眉開眼笑地說道:
“別再聽他說那些煞風景的話了。”
他盈盈如水的桃花眼柔和地看著諸葛琮,輕聲道:
“阿琮……今天是你的生辰。”
亓官徵:“嘎?!”
好像、可能……他掰著手指計算。今年好像是閏二月,好像確實……
師湘繼續道:“戰爭畢竟尚未完全結束,師兄也不好大張旗鼓為你慶生……”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而後繼續笑道:
“於是,我便尋了個好繡娘,又託人從南邊兒尋來了蜀繡,為你裁了身衣裳。”
他從箱籠間捧出一襲青衫。
上面以優秀的古代純手工工藝縫製著青竹與日月山河,在室內光線下流淌著柔和流光,只是拿在手中便已有了幾分好顏色。
“快去試試吧?”
師湘溫柔地撫摸著這衣裳,起身將它遞給諸葛琮,目光繾綣。
“……若是尺寸不對,我就再拿去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