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徵大驚失色。
壞了!難不成大兄沒掌握好分寸,把人從半身不遂打成了全身不遂?!
如果是大兄的話,還真的很有可能!
不只是他,諸葛琮也心中一緊,而後便是困惑。
張子辰真的來東萊了,但是……
沒人比諸葛琮更加了解張朝的實力。
他在這六年裡再怎麼鬆懈,也不至於被區區亓官拓打死吧?
【本世紀最大冷笑話:幽州司馬打死了幷州司馬兼徵北將軍。】
印章倒是很悠閒。
若不是看在諸葛琮對張子辰有幾分在意,它還能說些別的冷笑話,比如“狗咬狗一嘴毛,哈士奇逆襲咬死杜賓為自己品種增光添彩”之類。
【閉嘴。】
這回印章沒聽他的話,涼涼道:
【那麼關心他做什麼?你可別忘了,上輩子他最後可是跟別人一樣不理你呢。你心中惦記那十幾年的交情,人家可不一定記得。】
【……唉,你的心還是太軟,諸葛琮。明明已經無敵於天下,就該瀟灑肆意一些。為什麼你總是在給別人遞去可以傷害你的刀?】
諸葛琮沒空理睬它。
白馬的馬蹄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不安地在原地踏步。
在白馬上的、容貌鋒銳又俊美的年輕郎君,那漆黑的眼睛注視著在一片狼藉中站立的兩個武者。
張子辰……在吐血?
諸葛琮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頭。
他與張子辰相識十二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嚴肅冷淡的將軍如此狼狽的模樣。
到底怎麼回事?
眼見著張朝眼睛已經要闔上,彷彿頃刻間便要駕鶴西去,亓官拓越發慌張。
“你、張子辰,你堅持住!我現在就去找軍醫,你等等……人呢!人都去哪——”
他暴躁地轉頭試圖找到看熱鬧的兵士,想讓他們去把軍醫綁過來看病。
但一側頭,他就看到了白馬上的郎君。
後者正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亓官拓:?!
不是,仲珺他什麼時候來的!
亓官拓又感到崩潰。
當著人家文士的面,把人家曾經關係最好的直系武將打成了重傷還撲哧撲哧吐血,這已經有取死之道了吧?
更別說,這文士還是天下聞名的汝陰侯諸葛仲珺,武將也是鼎鼎大名的太原張子辰。
亓官拓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目前在仲珺心中自己的地位還遠遠比不上張子辰。
現在他把張子辰的舊傷給打崩了,還被抓了個現行……不會被仲珺討厭吧?
要、要完……
他望著諸葛琮平靜但莫名其妙很有壓迫感的眼睛,弱弱解釋道:
“……其實這傷不是我打的。相信我。”
“我就是想跟他稍微切磋一下,沒想到他身上還帶著舊傷。對於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諸葛琮不言不語,翻身下馬走過來。
亓官拓默默地移開腳步,給他騰出空間。
張朝的意識在天空漂浮。
可能是血流得太多,他已經感受不到那股溫暖了。
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身體也越來越無力,就連心口的刺痛都逐漸離他遠去。
他似乎快死了。
張朝冷淡地想著。
沒死在亂世裡,也沒死在戰場上,到頭來,竟然被幽州人給打死了。張子辰,你可真是好樣的。
……不過,這也算他咎由自取。
想當初,在將自己的胸口刺穿用以保留那人文氣的那日,他就已經預見了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