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沈連城和李霽,未帶一個隨從,騎著馬兒便來到了宮牆之外,來到了即將出徵的隊伍前頭,與首將夏官府軍司馬趙力,還有武成侯薛濤見禮,共同等待天子城樓踐行。
見禮之時,年約四十來歲的趙力滿臉是笑,上下打量了沈連城之後不免興嘆:“沒想到啊,我趙力跟隨沈太傅征戰十幾載,竟有一日拜他孫女兒做了軍師。”
沈連城作笑,有禮道:“到了戰場,還要趙伯伯多照應。”
“那是自然。”
至於與武成侯薛濤,沈連城就沒什麼話好說了。上一世無論如何不答應兒子娶沈連城為妻的頑固不化的父親,沈連城重活再見,也還是無有好感啊。
不過,客套見禮的時候,她卻在他身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是薛戎,一身戎裝的薛戎。他的目光,像很多將士一樣,冷靜地落在沈連城身上,只是失了一些驚奇。
四目交接的時候,他向沈連城輕點了一下下頷,沈連城卻低眸,迴避了。這讓他很有些尷尬。但他也能理解,沈連城不待見自己的道理。
天子很快站在了城樓之上。
他著一身天青色龍袍,立於高處,英俊而威嚴。
趙寺人宣唸了一番慷慨之言,沈連城等人隨著趙力下馬,謝過了天子隆恩,再騎上馬,只待天子發話,他們便會調轉馬頭,出發南下。
然而,宇文烈並沒有發話,而是轉身,從城樓之上走了下來,又走出宮門,目光溫和,直看著沈連城。
趙力率眾人下馬,沈連城也不例外。
宇文烈走了過來,只為當著眾多將士的面,對沈連城道一句“不得有任何閃失,活著回來見孤王。”
昨天沈連城入宮請求讓李霽同行的時候,他已經說了很多叮囑她的話了,如同一位至親的兄長那樣。沈連城有時候看不懂,宇文烈對自己,對沈家,究竟抱著怎樣的情懷。有時候,她會因為他的話、他的溫柔笑顏而迷惑。
“陛下放心,臣女定不辱命。”無論如何,她現在是他親封的女軍師,是他的臣。只要她能打敗秦蒙活著回來,那她就是北周朝史無前例的,女功臣。
“出發吧!”宇文烈終於一聲令下。
趙力拜別天子,率先上了馬。
大軍出發的時候,京都街道比以往軍隊出城時都要熱鬧。因為這一次的軍隊中,有沈連城這樣的女流,大家都要看個稀奇與熱鬧。
沈連城一身素色胡裝,緊身窄袖,墨髮高束,是未出嫁前常有的裝扮。她騎在高頭大馬上,此刻卻如天上的太陽一般,耀眼而奪目。
人群中,幾張熟悉的面孔,都為她而感到驕傲,也為她的出行,感到無比地憂心。
千言萬語,唯有在心中,為之祈福。
李霽緊跟著沈連城,目光落在她身上,卻失了神。或許不是頭一次,他有些嫉妒她。
他的阿蠻,猶如眾星捧月一般,輝煌、閃耀……好像一個不留神,她就會展翅飛向遙遠的天際,而他卻沒有翅膀,無論如何都追不上。
行軍千里,披星戴月,風餐露宿於沈連城而言都沒有什麼。讓她受不了的是,烈日炎炎,曬得她渾身疼。便是李霽為他準備了幃帽,一個月下來,白嫩的面板也曬黑了好幾圈。
她從來是個愛美的。看到自己又黑又瘦的臉,她十分懊惱。不過,看到李霽白淨的面板也曬黑了,添了幾分陽剛氣,她心下倒有些高興。
“霽郎,你這樣倒是比以前更俊些。”她笑道。
“你喜歡這樣的?”李霽也發笑,“那以後我天天曬太陽,把自己曬成黑炭。”
“我呢?是不是醜死了?”沈連城捧著自己的臉,渴望聽到一句安慰。
“可不是?醜得我都不敢認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