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乾,吳氏摁上指印,交與王六姑收起。
王六姑將回帖收入包袱中,道:“江少爺與你家大娘子年紀都不小,所以江老太爺的意思,是希望今年便能將人接入家中。”
吳氏看過江白圭的生辰,曉得他已經年滿十八,確實不好再拖,便道:“那就依江老太爺的意思吧。”
王六姑笑起來,道:“如此甚好,那我就拿這話去回江老太爺。”頓了頓,又道,“若是要趕在年前成親,蘭家娘子也要準備起來,納采納幣的回禮,還有妝奩,都須得時日準備。”
說到妝奩,吳氏臉上的笑容就減了五分,她曉得,自家就是將所有家財全作陪送,只怕也無法入得江家的眼。
王六姑將吳氏神色看在眼中,只是她心中認定蘭家家底豐厚,便以為吳氏只是在為時間緊迫發愁,出主意道:“納采納幣的回禮與妝奩都有定數,蘭家娘子只需按定數準備,不消幾日就能備齊。”
吳氏苦笑,曉得王六姑誤解了,也不說破,與她閒話起來。
王六姑坐了一陣,方才藉口告辭,吳氏還是取了一兩銀子賞她,將她送到門外。
梔子早從二丫口中聽說孃親與王六姑議定年內出嫁,她雖然已決定要嫁與江白圭,但想到馬上就要嫁,還是覺的太過突然。她在屋內聽到王六姑走了,開門出來,喚了孃親到上房說話:“娘,我想再過兩年出嫁。”
吳氏拉了她在身邊坐下,笑道:“我知你放心不下家中,可你今年已經十六,再過兩年就成老姑娘了,且說了,就是你願意等成老姑娘,那江少爺可願意等?莫要再說傻話了。”
梔子伏在吳氏懷中,道:“果子還未定親,金寶也還小,你身子又不好,我若是嫁了,家中又該怎麼辦?就是魚塘也無人照管。”
吳氏眼中含淚,撫著梔子的臉頰嘆道:“都怪為孃的無用,拖累了你,要是娘但凡有一點能耐,哪用得著你拋頭露面的養家……”
“娘……”梔子坐直身子,扯了衣襟下的巾子為吳氏拭淚。
吳氏又道:“你且放心,娘這兩年從旁看著,也能應付家中的雜事。”
說得梔子心酸,陪著落起淚來,道:“娘,就是我嫁了,也不會不管你與金寶的。”
吳氏心中欣慰,卻又故意嗔道:“胡說,女子嫁了,心就應該向著夫家,哪裡還能時時記掛孃家?”
兩人在房中說了一陣體己話,方才揩乾眼淚,開門出來各自做事。
吳氏走去指導兩個繡娘繡藝,齊嫂子趁機問:“夫人,剛才的那位,是來與大娘子做媒的罷?”
這時已經滿孝,又有求婚帖在手,吳氏沒了先前的顧慮,不怕與人言說,便笑著點頭。
“喲——這可是喜事。”張嫂子拖長聲音,笑道,“大娘子這樣一個能幹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這般有福?”
吳氏笑道:“是城裡的江家少爺。”
齊嫂子抬起頭來,問:“江家少爺?是不是嫁與江白圭江少爺為妻?”
吳氏笑著點頭:“正是。”
齊嫂子與張嫂子對望一眼,低頭看自己手中的繡布,再不說話。兩人在劉掌櫃的繡品鋪子做繡娘,與鋪中夥計多有來往,也聽過江白圭克妻的傳聞。
吳氏瞧兩人神色奇怪,倒有些不安,問:“怎麼了?”
齊嫂子不忍讓吳氏蒙在鼓中,猶豫了好一時,方才低聲問:“夫人沒聽說過關於江少爺克妻的傳言?”
吳氏自是不信:“江少爺尚未娶妻,哪來的克妻之說?”
齊嫂子與張嫂子你一言我一語,將聽來的傳聞講與吳氏聽。吳氏先是不信,但聽兩人說的有板有眼,也由不得她不信。頓時覺得天玄地轉,撐著凳子站起來,大聲喚二丫過來,道:“快去讓胡仲倫僱牛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