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時,她又迴轉,一臉為難的與梔子道:“端硯不肯走,說大娘子不收下婢女婆子,他不敢回去,怕受責罰。”
端硯倒並非真的不敢回去,而是沒臉回去。與江家交好的人家,中秋節禮自有江夫人預備,但江白圭也有須得應酬的師友,江夫人就將銀子撥到他的院中,由他自己安排。自去年起,這事就由端硯負責,前日他擬好今年送禮的名單,拿與江白圭看,江白圭瞧名單上第一位赫然寫著“蘭家大娘子”,覺的不妥,只讓端硯將名字刪去。
可在端硯看來,這是自家少爺向梔子表示情意的難得時機,就是守在書房不走,好一通勸說,說到最後,江白圭倒笑了起來:“哪有你這樣的,巴巴的讓自家主子給人送禮?要是人家守著規矩不收,豈不是讓我沒臉?”
端硯賠笑道:“大娘子若是那步步必按規矩行事之人,又怎會約見少爺?”
“妄議主子,就是越矩!”江白圭賞了端硯一個爆慄,不過到底還是被他說動了,恰好想起梔子說過想學識字卻又沒有時間的話來,就道:“買兩個粗做的婢女並賣身契一起送去,然後再替蘭家大娘子請一個先生。”
端硯不解,自家少爺為何會送人如此奇怪的禮物,但額頭還隱隱作痛,不敢再問,自拿了禮單準備禮物。
婢女易買,可先生卻不好請,一聽說是去鄉下教授一女子識字,都認為這是有辱斯文之事,無論端硯出幾多束脩錢都無人肯來。端硯無法,只得去尋了一個識字的婆子送來。
他卻沒想到,被自家少爺言中,梔子真的不肯收下。他若將人領回去,自家少爺一定會責怪,是以才不肯回去。
梔子決定要嫁與江白圭,對於他身邊的人,便不好過分與人沒臉,聽端硯不肯走,遂決定親自去與他說。
端硯瞧見梔子走近,施了一禮,道:“大娘子,我家少爺擔心你身邊人不夠用,命小的買了兩個粗做的婢女送來,又命小的與大娘子請一個先生……只是,小的覺的先生在家中走動,到底不方便,小的就自作主張買了一個能吟詩作畫的婆子送來。”怕掃了梔子顏面,端硯不敢說先生不肯來。
梔子先前只以為婢女與婆子是江白圭從江家挑選的,所以才一口回絕。這時聽聞都是臨時買的,一天也未在江家呆過,而那個婆子又是來教授她識字的,心頭就有意將這個婆子留下——若是這個婆子來家,那她識字之事倒可以就此漂白,以後不用遮遮掩掩。
端硯是個機靈的,瞧見梔子猶豫,又道:“雖說是個下人,可小的查過,她生在富貴家,從小家中就請了先生與她啟蒙,後來夫家族親犯事,牽累於她,才落到與人為僕的境地。”
梔子意在藉此公開自己識字之事,對這個婆子的才學身份並不在意,便道:“家中人多屋少,多出三人無處可住,這個婆子還可以勉強安排住下,但那兩個婢女實在是……你回去替我好好解釋一番,免得你家少爺誤會了去。”
收下一人,回去也有個說道,端硯趕緊應下,笑道:“我家少爺最是通情理之人,又怎會誤會?大娘子多慮了。”又問,“大娘子,人還安頓在城中,我何時與你送來。”
梔子道:“過兩日也無妨,這事我還須與孃親商量。”
端硯知機,點頭應下,梔子將隨身帶著的二十文錢與了他,道:“天熱,拿著路上買水喝。”
端硯謝過,方才回城去。
待端硯走遠,一直未開口的二丫一臉羨慕:“大娘子,江少爺待你真好。”
梔子給了她一個爆慄,嗔道:“看你還敢不敢渾說。回去以後,不要與人說起那個婆子是江少爺送的。”
二丫撫著額頭,道:“奴婢省的。”
梔子心想,江白圭還能記起自己半年前說過的話,記性倒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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