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註定滿是崎嶇,甚至血腥,她並不比任何一個人高尚,在決定參與爭權奪利那一刻手染血腥開始,她就與西涼仙、韓氏,甚至西涼家的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了。
但,她可以給她們另外的選擇。
白蕊和白玉同時一怔,互相看了一眼,雖然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迷惘,但更多的是一種奇異的堅定。
“郡主,白玉已經沒有原來的名字了。”白玉忽然拿起紫砂小壺在杯子裡一邊斟茶,一邊靜靜地道:“奴婢原本是發配赫赫邊疆的營妓之女,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母親憎惡奴婢,想將我賣給赫赫的將軍做‘人羊’,是白嬤嬤救了我,所以我才免於被拿去煮食,是郡主賜予了我新的名字與身份,所以,從此我就棲身於您的庇護之下,如果有一天您手握長刀,我就為您執稟刀鞘,擦去血跡,如果有一天,您失敗了。”
白玉將杯子捧至西涼茉面前,姿態恭謹而靜雅:“奴婢願以身與您同殉。”
西涼茉一怔,她沒有想到白玉竟然是這樣的出身,她的母親想必原本是哪位官宦人家的小姐,所以白玉身上才有這樣的沉靜氣質。而赫赫粗蠻,因為所在之地乃是荒蕪的沙礫戈壁,所以饑荒之時,聽聞有劫掠漢人女子先行侮辱,其後用作為‘人羊’的恐怖習俗。
所謂‘人羊’,就是以人為羊,烹肉而食。
另一隻杯子也被另外一雙雖然纖細,但也因為常年勞作而粗糲的手捧了上來,西涼茉看向那雙手的主人。
白蕊看著西涼茉一笑,向來大咧咧的她,此刻卻有些靦腆:“大小姐,奴婢沒有白玉會說話,但奴婢很小就跟著小姐了,也不知父母是誰,白梅姐姐比奴婢聰明,所以她總是教導奴婢要好好地護著小姐,白梅姐姐去了,奴婢便提著白梅來守著大小姐。主子有難,奴婢自然沒有獨活的道理,不過是與白梅姐姐團聚一場罷了。”
接著白蕊話鋒一轉,有些狡黠地笑道:“所以,大小姐只要好好的,奴婢們自然也就好好的,咱們蓮齋的人都好好的!”
西涼茉看著她們,冷然淡漠的心卻是深深一震,清美柔婉的容顏露出一絲堅定的笑,接過她們敬來的茶一飲而盡:“咱們都要好好的。”
她若是最後的勝利者,那自然可以庇護她們,所以,她一定要變得更強,一定不能輸。
“回吧,府裡的人該著急了。”西涼茉看了看天色,語帶雙關的地道。
主僕三人便乘坐著油氈青車,慢悠悠地回到了靖國公府邸。
由於她們是輕裝簡從,所以大門的看門人尚未注意,直到看著車上下來的人,方才趕緊前來迎接。
而韓氏正是在宣閣裡坐立不安之時,未曾見著西涼仙,卻聽說了西涼茉已經回來,還聽說她一回來,身邊的大丫頭就把管著馬車排程房的管事提過去,發了一通脾氣,說是馬車出了問題,害得郡主要乘坐不稱身份的小車回來。
韓氏幸災樂禍,她是從韓貴妃那裡派來的人處知道了西涼茉在甄選宴上備受冷落,而西涼仙則反而後來者居上,如願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
“如今郡主竟然連馬車都壞了,可見真是時運不濟呢,這次甄選宴,必定是縣主撥得頭籌,日後縣主成了皇后娘娘,奴婢可要來向夫人討個大賞錢吃酒呢。”一旁伺候的銀嬤嬤諂媚地笑道,同時為韓氏端上一碗燕窩粥。
銀嬤嬤原本是在院子裡負責打掃的二等嬤嬤,連屋子都進不來,但是自從李嬤嬤等一批心腹全部西涼茉一下子全除掉之後,韓氏信不過黎氏派來的丫頭婆子,就將銀嬤嬤提了上來。
韓氏原本嫌著她粗手粗腳的,只是還算能來事兒,不若李嬤嬤常年在房裡有一股子雍容氣度,用著銀嬤嬤,總嫌有些掉份,但今日她心情極好,看著銀嬤嬤多少些粗糙的手端著自己的官窯青瓷魚戲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