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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的,帳房跑到犛牛背上去了。可是犛牛呢?犛牛跑到哪裡去了?主人和羊群跑到哪裡去了?哥哥妹妹、阿媽阿爸以及所有年長的藏獒都跑到哪裡去了?它喊著它們的名字,爬上冰涼的鍋灶,翹首望著遠方。遠方是一片蒼茫的未知,是它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它想起曾經有一天它和哥哥妹妹打算走過去,看看遠方的未知裡到底潛藏著什麼,還沒有走到河水流淌的地方,就聽到了瘸腿阿媽嚴厲的吼聲:“回來,回來。”它們不聽阿媽的,阿媽就讓它的好姐妹斯毛阿姨飛奔而來,一爪打翻了哥哥,又一鼻子拱翻了妹妹,然後一口叼起了它。斯毛阿姨跑回帳房門口,把它交給了阿媽。阿媽張大嘴好一陣炸雷般的訓斥,差一點把虎牙攮到它的屁股上。從此它知道,作為小狗,是萬萬不能因為遠方的誘惑而離開大狗離開主人的帳房的。

可是現在,人和狗都到遠方去了,就把它一個丟下了。遠方到底有什麼?他們為什麼要丟下我?它嗚嗚嗚地哭起來,淚眼模糊了,什麼也看不見了,也忘了自己是站在鍋灶上的,屁股朝後一坐,撲通一聲滾了下來。它在地上滾了好幾滾,哼哼唧唧就像撒嬌一樣,突然覺得一股強烈的異味撲鼻而來,身子一挺碰到一隻毛烘烘的爪子上。它趕緊爬起來,甩掉眼淚一看,發現面前站著三隻像狗但絕對不是狗的東西。它愣了,接著就驚叫一聲,渾身的白毛頓時豎了起來。

狼?小白狗嘎嘎知道這是狼。雖然迄今為止它是第一次見到狼,但祖祖輩輩遺傳的記憶讓它一降生就知道狼是什麼味兒的。它稚氣地叫起來,四肢拼命朝後繃著,做出要撲過去的樣子。它是藏獒的後代,儘管它很小,小得不夠三匹狼吃一頓的,心裡也很害怕,害怕得尾巴都僵硬了,但它卻不知道什麼叫逃跑和乞求,因為在它幼稚的骨子裡沒有對狼示弱的基因,狼來了的意義對它來說就是誘發它的撲咬和殺性。

三匹狼望著它,覺得它這個樣子十分可笑,就流著口水用了一點時間和耐心來欣賞它的可笑。但就是這一點時間,突然讓站在後面的一匹母狼改變了主意。它看到自己的丈夫用一隻爪子猛地摁住小狗,就要一口咬下去,便迅速一跳,用肩膀頂開了丈夫。母狼張嘴把小白狗嘎嘎叼了起來,就像叼住自己的孩子那樣用力用得恰到好處,既沒有傷著小白狗的皮肉,也不至於使它掉下來。母狼朝前跑去。它的丈夫和另外一匹公狼追上去想從它嘴裡把食物搶過來,卻被它用從胸腔裡發出的低低的吼聲阻止在了一米之外。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母狼堅定地拒絕兩匹公狼的靠近。它警惕地看著它們,選擇最便捷的道路,朝著昂拉雪山小跑而去。

草原連線著昂拉雪山的灌木林,光脊樑的巴俄秋珠跳了出來,望著叼在狼嘴上的小白狗,吃驚地叫了一聲:“雪狼。”

三匹雪狼陡然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雪狼是荒原狼的一種,它們因為毛厚怕熱居住在寒冷的雪線之上。和雪線上的許多動物比如雪兔、雪鼠、雪狐一樣,它們也長著一身能夠把自己混同於冰天雪地的雪白的絨毛。毛色加上隱蔽的行蹤,使它們顯得非常詭秘,雪線上的霸王藏馬熊和雪豹很少能傷害到它們。雪狼以狡猾和陰險著稱草原,牧人們要是形容一個人不老實,就說你奸得就像一匹雪狼。雪狼是很少透過搏殺獲取食物的一種狼,它們總是挑選最沒有危險最容易混飽肚子的時候出現在草原上。比如現在,當牧人剛剛搬家,草地上殘留著許多人居痕跡的時候,它們甚至比烏鴉更及時地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