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好孩子,你別哭。你雖不是我親生的,卻和我親生的一樣。我只沒有懷你十月,但是在我心裡,你永遠是玉兒和瀾兒的哥哥,再沒人能越過你去的。”
林澤輕喊道:“太太!”
“我怕是不能再留在這裡了,那日聽老爺說,有兩個奇怪的出家人來我們家,說了許多荒誕不經的話來,我聽了也氣,也想去罵他們。只是我這身子支援不住,幸而我兒去了,不叫玉兒受委屈。好孩子,我要求你一件事。”
林澤早已經溼了眼眶,聽賈敏這樣說,便道:“太太有事只管吩咐,我再沒有不依的。但求太太萬般珍重自己,別要我們做子女的擔心。”
賈敏只搖了搖頭,也不說別的,只道:“我知道你素來心性兒極高,卻又是溫和體貼的性子。我只怕日後我不在了,府裡生出許多的閒話來,你年紀小,我只怕你被那起子小人說得委屈。”
不等賈敏說完,林澤便伏在賈敏身側,只說:“不瞞太太,這些年因太太管家日嚴,並無別話。可頭幾年,那些話我也聽見過。那時只當閒話聽過也不放心裡,日後也自然如此。太太只管放心,閒話若還放在心頭上掂量著過日子,那我豈不是要慪死了。”
賈敏只摸了摸林澤的發頂,嘆了一口氣。想到孃家那些不省心的,心裡越發的悲涼,又想到自己的身子這樣不爭氣,只護不住孩子一生一世。便落淚道:“我知道你是再好不過的,玉兒也聰敏機靈,卻不如你樣樣周到。瀾兒年紀那樣小,又是天真爛漫的性子。老爺也好,可是他前面事情那樣多,怎顧得上後宅許多事?”
又道:“我若一病去了,只怕玉兒也不能在家裡多待。後宅無人教養,日後縱要說親也沒人家要了。”因想到賈母時常在信裡透露的意思,更覺得悲涼。她和王氏向來不和,那王氏生的鳳凰蛋,她也不覺得好。倒不是因著王氏的緣故,而是聽著賈母話中說起寶玉如今已經六歲大了,還同家裡的姐姐妹妹一處教養,心裡自然有些膈應。又想著,自己若果然一病去了,黛玉沒有長者教養,賈母必要人來接去的,到時候和寶玉養在一處,豈不是……
一時想到這些,不覺泣淚成聲。
林澤自然也想到了賈敏話中的意思,又想到那賈寶玉,最是個心懷天下姐姐妹妹的性子,他也不願意黛玉被送去榮國府。可是賈敏說的很是,若賈敏果然一病走了,這後宅裡沒有長者教養,日後說親,的確是個難事。
賈敏一面說著,一面想著,淚珠滾滾,心裡發涼,竟隱隱有些喘不上來氣。林澤見賈敏這樣辛苦,只好道:“太太萬萬好生養著,來日方長何須急在一時,只求太太為著老爺,為著我們兄妹三個也要好好對自己。”
一時綠柔紅杏都上來勸解,賈敏才肯止住話頭。
出了賈敏的院子,林澤正苦惱這棘手的難題時,水湛又按時定點地來送藥了。瞥了一眼那黑黢黢的藥汁子,林澤覺得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胃口現在是完全沒有了,於是冒著可能很後果嚴重的可能,林澤默默地別開了臉,義正言辭地說:“我在思考人生大事呢,現在沒空吃藥。”
水湛一聽,先是一愣,繼而便笑了。還人生大事呢,才多大點的人能想人生大事了!
便拿手捏住了林澤的下巴,觸手只覺得有些咯手,林澤原先微圓的下巴因為這麼一病,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