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拳,吹鬍子瞪眼罵交通:“你更會?這麼有學問還他媽的坐牢……”
獨眼剎了車,因為這種辱罵聽起來像是針對小如的。為挽回口誤,獨眼轉向小如說:“人家是大學生,一根小指頭也比你腰更粗,學者講課不準插嘴。”
聽眾重新安靜下來,但小如已索然寡味了,覺得自己像個神經失常者在向行人重複一句自作多情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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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主視小如的話為圭臬,臉上是朝聖般的虔誠。小如觀察幫主的眼神,企圖識別破綻,但幫主始終如一地確保了誠惶誠恐。如果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麼,幫主的“窗戶”深不可測,像九號房的規矩無邊無際。小如停止了述說,因為在幫主的銅牆鐵壁面前,他看到自己的話一定要紛紛落靶。這種收式過於突然,暴露了軟弱,空出一個機會,飽經沙場的幫主乘虛而入。幫主說:
“學者,把錢單還給我好嗎?我知道你是通情達理的人。”
“就是,人家學者那麼大學問,還會跟幫主一般見識。”說這話的是沉默的交通,他像是從冥想中甦醒過來,往小如身邊靠。
小如心中暗暗叫苦,終於省悟幫主是誘敵深入:聚精會神地聽他講人生哲學和仁義道德,是為了讓小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最後要回自己的利益。小如已經別無選擇,因為幫主的盟軍還在擴大,他們迅速掌握了小如的話,並作為攻擊的利劍。
刀疤說:“學者叫我們要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哪裡會霸佔我們的錢單?”
幫主火上加油:“人家學者寬厚待人,錢單肯定會還給你們的。”
交通也湊過來,絕望地等待小如的決斷。小如從未像今天這樣領教說教的蒼白,他們引蛇出洞的目的,就是要一舉殲滅。作繭自縛的小如能做什麼呢,他唯一能說的就是:
“把錢單還給他們。”
錢單是號房的財政命脈,九號房從未有過“均貧富”的先例,都是由牢頭控制,統一使用。所謂的統一,就是牢頭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不難設想,當新娘按小如的意願將錢單分發給眾人時,那種歡天喜地的場面是何等的揚眉吐氣。
小如帶著他滿腦子的儒家倫理道德走到外間曬太陽,神情沮喪委靡不振。新娘依據錢單上的名字物歸原主,其實,除了九爺、小如和帥哥有一二十塊,都是刀疤和交通的。新娘分發完畢,拎著僅剩的兩張示給小如過目:
“這張是你的,十塊錢;這張是九爺的,十五塊錢。”
幫主目不斜視地出來,往牆上滋尿和唱歌,然後笑眯眯地進去。刀疤禮貌些,滋完尿朝小如點了點頭。無產者都聚集到外間來了,獨眼和新娘先出來,帥哥和另外幾個也貼著牆根溜了出來。分裂的局面讓皇上倍感不安,他像一條喪家狗那樣裡外打轉,不知該何去何從。
第61節:九號房(61)
裡間的氣氛十分活躍,有人扯開嗓門縱聲高歌,有的人則在籌劃如何使用這筆失而復得的款項。事實證明,他們高興得太早了,幫主有自己的願望要實現:
“我看這樣,錢單還是交給我統一保管。”
剛剛領回錢單的那幾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交通首先高高興興地交了,有人不願交,幫主一句悄悄話就解除了他們的武裝:
“你們守得住嗎?獨眼龍一個手指頭就玩死你。”
現在,因自食其果喪失了財政控制權的九號房牢頭梅小如失魂落魄地坐在桶沿上,所有無產者都團聚在他周圍,無論是支援派還是反對派。九爺嫌裡面太吵,笑微微地出來,顯得若無其事。
“後悔啦?”
新娘接著九爺的意思說:“我們這樣做後果不堪設想。”
小如當然不會說什麼,他再也沒有力量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