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齜開雪白的門牙,用梳子背輕輕敲打著它,“撬不開的,因為他一張嘴就等於宣佈自己的死期。”
這個道理小如明白,一明白他就無話可說了。九爺進一步分析說:“要施加壓力,是精神上的壓力,不是肉體上的。問題要分解,斬成一個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等幫主一旦意識到小問題的總和將要走他的命時,我們的證據已經成立了。”
第78節:九號房(78)
“問題怎麼分解?”小如著急地問。
“這個你別管。”九爺鄭重地說,“我們分工一下,你等待時機施加壓力,我來套出他的話。”
“打不能打,逼不能逼,等待什麼時機,還不是守株待兔?”
此時鈴聲大作,裡間的蜂擁而至出來外間撒尿洗臉,九爺怕喧鬧淹沒了他的話,高聲說: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
儘管九爺的話小如似懂非懂,透過小鳥,小如還是向十三號房的父親傳遞了紙條:
頂住意味著一切。證據會有的,公平會有的。
小鳥當天就傳回了梅健民的紙條:
不要亂來。要相信組織,相信法律。
九號房的氣氛越來越沉悶了,因為小如和獨眼都厭惡流行歌曲,幫主也就不知道該對誰歌唱。有一天,九爺打破了沉悶。九爺本來坐在外間讀書,突然進裡間示意大家安靜。大家聽到,一個走路的聲音穿過號房門口的走廊,九爺問:“誰的腳步?”
表現的機會來了,幫主是絕不會放過的。“李英。”幫主驕傲地說。
“誰是李英?”
幫主不屑於回答獨眼如此無知的提問,炫耀說:“我最愛她值班了,跟著她去號房送飯,一路都能看到雪白的小腿。”
“後來呢?”
“後來?後來老子不是虎落平川進九號房了嘛。”
獨眼看不慣幫主的自以為是,“誰關心你了。”獨眼現在知道了李英是女管教,“我是說李英後來哪去了?”
“警校讀文憑,兩年的大專。”幫主不過癮,補充說,“前年九月去的,今年暑假畢業。李英讀書期間女號房由王苟代管。”
提到王苟,獨眼變了臉色。九爺接著幫主的話茬說:
“是李英回來了,那是高跟鞋才有的聲音;她身上有一股味道,那是雪花膏的味道,上海國貨,玫瑰牌雪花膏。”
在李英的問題上誰都不如九爺有發言權,自己在九號房還有什麼活路?幫主嘴裡不說,心裡卻很不服氣。不過李英是不是抹玫瑰牌雪花膏,幫主確實沒搞清楚,但他馬上就掌握了比雪花膏更值得誇口的話題。
號房裡禁止“三長”,這次整理內務,九號房又有幾個長頭髮、長鬍須、長指甲的被胡管教叫出去清理了,幫主因為頭髮太長名列其中。每次理髮,由於各號房的人犯意外相逢,都有新聞要傳回號房。這次也不例外,只是幫主釋出的新聞過於驚人了:
“李管教穿黑短裙,雪白的大腿又長又結實。”
像聞到某種誘人的氣味,大家競相坐到幫主身邊,“說下去說下去。”他們個個心急火燎,都想聽到更富Se情的細節。
幫主盤好腿,挺直腰桿,開始講述富有傳奇色彩的目擊記:
“胡管教忘了拿圍裙,讓我去他房間取,老子做內役的時候熟悉他房間。經過值班室,李英坐在藤椅上讀報紙,她是這麼坐的,我比給你們看,她這樣劈開腿。我一看,差點栽倒了,血嗡的一聲全在腦袋上。我心裡有一個聲音對我說,去,掀開她的短裙。我管住了自己,我知道真去掀了,輕則坐禁閉,重則加刑。”
個別聽眾的臉漲得跟豬肝似的通紅,而幫主卻若無其事,兩隻小眼睛熠熠生輝。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