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與柏楊一眼相視,他未說話,柏楊倒做了主:“明晨我在山門外設陣送你們下山,免得笙兒又要走那可怕的吊橋。”
柏楊說完,赤地點頭,只叫朔夜有空常來玩,別的並沒多講。柏楊在一旁笑,朔夜見了他的笑容就不打一處來氣。可朔夜越是氣,柏楊越是高興。向來,朔夜在別人面前是知道分寸的,於是柏楊對她挑釁,她反而禮貌道了晚安,之後帶著桐笙回屋了。
朔夜走後,柏楊笑得更得意,與赤地說:“你看,我剛剛說什麼來著?”
赤地依舊反駁:“她不過趕著要走,也不能說明她喜歡笙兒。”
“所以在她們過來的時候我正要說,時雨講過朔夜要遭情劫,她不願外面的人毀了朔夜,就叫我出面誘惑。所以朔夜到燕環山的那天一早我才去橋頭等候,這你是知道的。但我只想著早早去橋頭候著能給她一個好印象,卻沒料到能聽見她倆在橋上的對話。
她倆已然要好,我何必介入?我是討厭麻煩的,既然受時雨所託,我便要替她辦好這事。我並不確定她倆的感情究竟有多深,由是近來我一直在觀察。而我發現,在人前朔夜一直儘可能表現得與往常無異。但她經不起別人拿桐笙來玩笑,稍微有點什麼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只是不知她與桐笙關係的人根本不會隨意拿桐笙與她玩笑,於是她也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罷了。
朔夜的劫數絕不會只由桐笙造成,甚至可能連桐笙也很無辜。我以為,關鍵更在時雨。
瞭解朔夜的人都清楚她究竟是個多麼聽話的孩子,她從不會對時雨說謊,現在時雨竟不知她與桐笙的關係,反倒讓我幫忙。但這事往後時雨必然會知道,之後時雨會多生氣,那兩個人又會怎樣?朔夜的劫數早已開始,她自己是知道的。至於她究竟可否走上仙途……”
柏楊將話止在此處,卻隱隱笑著在搖頭。似乎他並不看好朔夜,起碼赤地是這般理解的。
關於那消失在湖裡的女子,半夜柏楊將朔夜叫到屋外說話時,朔夜向他問了一句。柏楊道:“那是一隻鬼魂,愈五十年前便在此。”
“為何不去投胎?”
“她在等人。”
“哦?”
“她與她的心上人當年就在此處殉情,她自身執念太重,無法轉世,便停留在此等待那個人出現,大概等不到便不會離去。可惜,她不能總停留於此,再過不久她便該消失了。”
朔夜搖搖頭。“人已離世,今生情緣即斷開,何必如此?”
“情之一字……你尚看得不夠仔細啊。”柏楊笑起來,拍拍朔夜肩頭。“是了,近日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過與你們玩笑。但回去之後凡事小心,說話也得謹慎。你們私下的一些話我聽見也罷了,若是被你們師父聽見,想必不會輕鬆過關。
明晨送你們下山,此處回翠雲山所需時日不短,笙兒愛玩,你大可由她一路瘋玩回去。且珍惜無人干涉的時光。但,你最終還是要清楚什麼才是自己真正需要,搖擺不定會導致不可收拾的惡果。”
柏楊話中所指之事似乎不能更加明確,朔夜乍然臉紅,幸在周圍漆黑而不會被柏楊發現。
在朔夜被柏楊叫出去的時候,桐笙也醒了,她總擔心柏楊會與朔夜表白心意,但她聽不見他們說的話,更敢獨自睡去。朔夜回屋了,摸上床之後什麼都沒說,只將桐笙摟在懷裡,又落了幾個細碎的吻在她臉頰上。
下山。
燕環山下的繁榮景象與新奇事物大多是桐笙不曾見過的,於是這一下山,她便如終於脫韁一般四處亂竄。好幾次朔夜都險些找不到她,最後不得將她拽著拉著才能避免她們被人群擠開。
朔夜算是慣於文靜的,遇見桐笙這般能折騰的人多少有些招架不住。日頭已高,她們還未真的離開燕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