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齊聚府中是高肅的行程又被相願猜到。兩人便同去亭中見段韶,億羅才知道他們是師徒兩個,放下心來,跟在他們身後而行。到了亭中,高肅、斛律光分別落座,也沒有丫環過來上茶,倒有個隨從端了碗酒過來給高肅,高肅喝了,便指了億羅給師父認識,只道:“這是由吾道榮的女弟子妙真。”暫時也不說出億羅的身份。段韶、相願正是下到緊要處,只顧下棋,一時也不大理會。高肅想起今日見到高洋時的情景,道:“我這趟走南陳、北周而來,這兩面都已立國安穩,兩國君臣都正勵精圖治,不可小覷。”
段韶微微一怔,知道他是指高洋醉酒的事,道:“是不是誰跟你說過什麼?”
高肅道:“我親眼見到二叔了。”
段韶聞言瞟了高肅一眼,他多年教導高肅與君、臣相處之道,此時卻聽高肅話中有不滿之意,只道:“帶兵的人最重要的便是避嫌。你我的職責在戰場上,我早已跟你說過,什麼是你該管的,什麼事是你不能管的。你記住就好。”
高肅聞言便也不再管此事。且有剛有獨孤信之事在先,現在自也知道段韶、斛律光的苦衷,他們如今不議朝政,只管戰事。尤其斛律光以前只不過是不受賄賂,如今更是閉門謝客,凡是與朝政沾邊的都不能入他府內,以此撇清政事。
他們說話,億羅在一旁便略顯冷落,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紅衣女孩快步過來,只道:“肅哥哥你回了,”又道:“你剛才是說皇上昨天鋸了薛美人的事麼?聽說一邊鋸一邊掙扎,哀號呼痛,鋸到一半,腸子肚子流得到處都是人還沒死哩,好慘。”這女孩自是袁靜。說的卻是高洋有個寵妃薛貴嬪,他又與這寵妃的姐姐私通,誰知昨日到她姊姊家吃酒,她姐姐可能是見高洋高興,便求高洋給她父親一個大官,高洋立時大怒,命衛士把她懸掛起來,用鋸鋸死一事。
高肅雖不知這其中過節,只知高洋殺人,卻也是無話可說。
相願見億羅冷落,便對袁靜道:“肅哥哥有事,你陪妙真道姐說話。”
段韶又對高肅道:“你九叔現在邊境被北周王敬俊所圍,已派兵來求援,這方是你該管的事。”
高肅眼見段韶在此下棋,斛律光也在這裡,九叔高湛卻到邊境去了,便是不解,問道:“怎麼回事?”
相願執了棋子苦思,一邊說道:“這就是我在信中跟你所說的朝中異動了,想必是兵權在你們三人手裡,皇上疑慮,你雖然姓高,但是隻與段公,司空親信,反與高姓疏遠,如今皇上已經封了你九叔大將軍一職,令他領兵,近日因北周天柱、新安、牛頭三個戍堡常騷擾邊境,你九叔帶兵去剿,中了他們埋伏。”
高肅點一點頭,方自明白其中緣故,九叔高湛與他父親高澄、皇上高洋是一母同胞。如今段韶、斛律光、高肅同為一夥,高洋顯然有些忌諱,便給了向來行事狠辣的九弟高湛兵權用以制衡。
斛律光早已吩咐外面備車備馬,來催高肅道:“快走,救下你九叔再回來休息。”
高肅站起笑道:“我已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在府裡休息過了。”
相願方從棋局上抬起了頭,微微一笑道:“以後便不一樣了,這裡要不要收拾裝飾一番,以待你迎親。”
億羅正在一旁聽得清楚,她雖然早已猜到高肅要忙的私事便是終生大事,然畢竟只是心裡猜測,如今聽相願親口說出感覺便又是不一樣,心裡覺得難受。卻見高肅怔了一怔,忽扭頭望了她道:“妙真你看我這府裡如何?”億羅正自心裡不自在,卻想不到高肅會突然瞧了自己詢問自己意見,一時心慌,便是臉上一紅。這蘭陵王府雖不是小橋流水,青磚紅瓦,但亭臺樓閣隱於參天大樹之中,卻另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樸宏偉意境,她又是從小在山中長大,到此反覺說不出的熟悉、親切、自然,雖只到前院,未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