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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喃身子一震。
她留戀過去嗎?不,不是的,她不是留戀,她只是,還沒有得到諒解,不被上帝祝福的人,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呵,幸福,那是一個多麼遙遠的字眼。
“我,只是無法遺忘。”
她無法遺忘,無法忘記沈楚。
邵志衡淒涼地微笑了下。
他這微笑,居然抽痛了她的神經。
“你打算什麼時候下山?”
倪喃皺了皺眉。說不想下山是假的,說想下山也是假的,突然之間,那麼矛盾,這紅塵,是出,還是入?
眼前的這個人,是躲?還是戀?
分不清呵,辨不明?
她從沒經歷過這樣複雜的感情,對沈楚,是一如既往的,單一的,知道他對自己好,所以她也無條件地對他好。
但,邵志衡不一樣,她總是猜不透這個人,他對她太用心,他對她太瞭解,他對她太寬容,反而讓缺乏自信的自己,無所適從。
還是分開吧,分開比較好。
對不對?
電視開著,熒光屏一閃一閃,不知道在播些什麼。
倪喃抱著膝蓋,蜷坐在沙發上。回來好多天了,母親一直都很忙碌,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她也懶得過問。
而母親,居然也不問她,邵司機為什麼好幾天都不來?
真奇怪。
而最最奇怪的是,已經很久不曾來騷擾過的失眠,居然再度降臨。
她失眠了。
家裡沒有飛鳥,沒有老鼠,家裡那麼安靜,而她,居然會失眠!
側著耳朵,她可以聽到窗外的風聲,簌簌瑟瑟。隔著玻璃,聽起來有些遠,不若在山上,總是赤裸裸地從頭頂掠過。
想到從頭頂掠過的風,不由得又想起那些老鼠,成群結隊,進入記憶,記憶裡的東西總是美好的,如今,連老鼠,也值得留戀。
恍惚微笑了下。
只是幾天呢,卻似乎是幾千幾百幾萬個世紀以前,依稀有人問:“過去,究竟有什麼值得你留戀?”
他大概料不到,當他也成為過去時,卻是她最為留戀的記憶。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
側耳傾聽,是林嬸的一路小跑,然後門鎖開啟,大約是母親回來了吧?
她轉過頭,看到母親那一張怒氣衝衝的臉。
“媽?”
倪太太看到她,顯然吃了一驚,臉上的怒容未退,接下來的話語便顯得過於強硬:“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倪太太皺了皺眉,打量著女兒那一張平靜的臉,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
倪喃咬住下唇。
“你這孩子,就是心事太多,”倪太太疲憊地抹一把臉,“如果沒什麼事就回房睡吧,別想太多。”
倪太太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往樓上走。
“媽。”倪喃忽然好想跟媽媽說一會兒話,“你今天去哪了?”
可是,倪太太好累。
又要壓新聞,又要對付難纏的記者,還要瞞著憂鬱善良的女兒,她精力透支,只想休息。
胡亂揮了揮手,回到自己的房間。
“啪”的一聲,關了房門。
倪喃怔怔地盯著樓梯口,總是這樣被遺忘,想說的話總是要淹沒在胸腔。
但,或許,有個人不是?
幽幽地嘆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驀地響了起來,她直覺地跳起來。這麼晚了,是誰?會是誰呢?
手指顫抖地握住聽筒。
裡面是個男人的聲音,口氣很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