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本以為程金厚還會有陣法手段,可惜並沒有。細想如此才正常。昨日才經歷一場大戰,屍堆如山,就算程金厚佈置了數道陣法防禦恐怕也早就消耗一空了,只怕剛才的土刺陣都是搶工弄出來的。
程金厚背著雙手站在瞭塔頂層,俯視三面寨牆,戰況一覽無遺。剛才土刺之後,蠻族第二梯隊的又上來了,而且這一次的數量更多。牛族推著巨石打頭陣,後面跟著一個個身材矮小雙手拿著短叉或者短刀的鼠人。
到距離寨牆還有一百餘步的時候羽箭到了。拋射過來沒有節奏,全是亂射,完全沒有規律可以被蠻族利用,只能藏在木盾下面前進。可一些羽箭頂得住,一些羽箭光靠木盾可是扛不住的。
沈浩站在瞭塔往下看,可以看到一些軍卒正在擺弄一種像床一樣的東西,一根根兒臂粗細的巨型箭矢就是從這些東西里射出去的。而且射出去呈旋轉的樣子,然後高拋砸落,別說幾寸厚的木盾了,就算鐵盾也得被這玩意個砸穿。
這東西有個很樸實的名字:床弩。
和另一世界的那種床弩不一樣,不是靠弦發力,而是如那投石機一樣靠的陣法,並且一次可以射出去足足五到八根。
可惜的是這種在沈浩看來簡直就是屠戮利器的東西並不多,三面寨牆後面大概各有十架而已。
但這還沒有完。離寨牆還是四十步的時候還有一道坎。
「轟!」一條寬三丈許的火牆被點燃,裡面滿滿當當的全是乾柴和火油,竄起來的火焰足有兩丈高,風一鼓動,隔著四五丈遠都能燒焦毛髮。
「吼吼吼……」
下面嘶吼的獸語軍寨牆上的弓弩手們大部分都是聽不懂,他們不知道對面的蠻族是在吼叫著讓軍卒挖土掩埋掉火溝,他們只是麻木的從邊上箭箱裡抽出一支羽箭然後打上弦,彎弓一半瞄準,射出去。四十餘步的距離但凡是個弓弩手都能保證九成的命中。
專挑那些大盾被後面床弩射爆了的蠻族,羽箭射他們的眼睛或者脖子可以一箭斃命,胸腹不一定,因為這些蠻族很壯,胸腹肉多中箭了還能扛好一會兒。
而在火溝熄滅之前,這才是寨牆上的弓弩手最高效殺敵的時候。
只不過蠻族也並不是坐以待斃。他們中藏有修士,雖不會人族術法,但體修之下肉身強橫無比,力大無窮,舉起之前被牛族人推著開路的那種巨石然後往火溝裡面砸。一塊不夠就三塊四塊,要不了多久就能在火溝上搭出一條滾燙的通道。雖然踩上去要被炙烤,可總好過被滯留原地傻傻的被箭雨洗滌好得多吧?
什麼等火牆自己熄滅?這火起碼能燒一兩炷香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密集的站在一起是準備集體送死嗎?只有儘快突到寨牆下面才能避開箭雨,然後才是真正的殺仗。
穿過石彈,穿過箭雨和土刺林,最後還要經受一次火牆炙烤才能抵達寨牆下面,身後已經留了一地的屍體。可對於蠻族來說,戰鬥才剛剛開始,死去的同伴只不過是勝利之路上必要的代價而已。只要摧毀這座卡在樞紐要道上的軍寨,那麼前面就是一片坦途,反攻祖地的戰爭將往前推進一大步。
聞著同伴的血腥味,蠻族軍卒們雙眼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兇暴的本能讓他們順著體修修士開闢出來的石道蜂擁而上,即便有不小心被擠下石道的也不能讓他們畏懼半步。
「嗚嗚嗚嗚……」軍寨裡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吹奏著沈浩不知道的特殊節奏。
在寨牆上搭箭的弓弩手開始跟著各自什長的吩咐退了下來,以拋射的方式繼續往牆外投射羽箭,但之前的精準點射已經沒有條件了。
一對對持槍和抬盾的軍卒飛快的代替了之前弓弩手的位置。盾牌在前槍在後,與寨牆保持半步的距離,頂住,像是在寨牆後面又豎起了一面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