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跪著的兩個人身子都抖了抖。
“下官自知無能,還請大人救命。”
“救你們?拿什麼救?”沈岐遠面沉如水,“帶著你們的摺子自己進宮去交代罷!”
“大人,同僚一場,您便拉咱們一把吧!”
“是啊,眼下也只有您救得我們了!”
沈岐遠怒不可遏。
原本萬事俱備,只用這兩人去與大夏使臣喝酒探口風,誰料他們還能喝高了說漏嘴張氏的死因,先前的準備統統白費,使臣已將三封信函送出了邊關,不知其意。
平北王府的命案本就有些火上澆油之勢,再出這一茬亂子,他也無法跟帝王交差了。
正想再發火,沈岐遠突然側了側頭。
兩個官吏正絕望,莫名就覺得頭頂上的烏雲散開了。
他倆齊齊抬眼,就見方才還一臉怒容的沈大人,眼下竟眉目柔和了下來。他放輕了語氣,低低地道:“兩位大人,這邊請。”
雖然這話與一個滾字的含義並無二致,但兩人還是很驚訝。
出什麼事了?
這關乎他們的性命,兩人遲疑地出門,都多往四周打量了一眼。
一抹鵝黃長裙翩然而過,在牆角處閃了一閃。
倒吸一口涼氣,兩人噤聲,互相給了對方一個眼神。
還有救,只要沈大人有弱點,他們就還有救。
房門開了又合,沈岐遠抬眼,毫不意外地看見她朝自己走了過來。
“天還沒黑,你怎麼來了。”他抿唇。
“瞧著外頭飄了一片六角的雪,我便想來見見大人。”她款步上前,深深地凝視他。
沈岐遠有些不自在:“六角的雪有什麼稀罕。”
“對啊,不稀罕。”她笑彎起眼尾,“所以就只是想來見見大人。”
面前這人的眼神與先前不太一樣,好像多了些什麼,熾熱又明媚。
沈岐遠微微勾唇,又很快壓了下去,故作正經地道:“家國有難,豈是你我兒女情長的時候。”
如意站在他書桌的對面,低下身子來,手越過一堆卷宗筆墨,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臉側。
“大人是個認命的人嗎?”她問。
沈岐遠不明其意:“認命的人當不了修神者。”
“甚好。”她笑,“我也不認。”
既然都不認,就遵從本心吧。
她愉悅地欣賞他的容顏,俯身過去,在他臉頰輕輕一吻。
沈岐遠睫毛顫了顫。
他好像又想起些什麼。
寂靜的書齋、雪白的肌膚、凌亂的卷宗……
這又是什麼預示夢,清晰得跟真的發生過一般。